“我不动手,谁动?”他嗓音低哑,像是一口热烈沉痛的火,“有事你男人跟你一起扛。”
这句话落下的那一瞬,许天星的心口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那是一种太熟悉的疼痛,疼得几乎要从旧伤里淌出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收紧了手臂,反手抱住顾云来,头埋进他肩窝里,力道大得仿佛想把自己整个嵌进对方骨血里。
他们就这样紧紧抱着,谁也没再说话。
客厅里只剩下窗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两颗贴得过近的心脏,一跳一跳,像是要把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炸裂开来。
他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说你疯了,说你会后悔的,说我真的不配。
可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下一秒,他被顾云来低头堵住了唇,那不是一个急切的吻,也不是带着欲望的占有。
是一个深深的、热得像火、沉得像海的吻。没有语言,却胜过万语,那种吻,仿佛是要用尽所有的爱意,一点一点,把他所有的不安与脆弱,从骨头里,融出来。
他终于没再推开,没再逃避,只是闭上眼睛,像卸下了一整个世界的铠甲,在这个吻里,彻底交出了自己。
第62章
整个会议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白炽灯照得人脸色发白,空气像被紧紧封在一个密封袋里,连呼吸都透着压迫感。
顾云来站在会议桌尽头, 黑色西装未解扣,神情森冷。他没坐, 一直站着,像一根拔不出的钉子, 面前的投影屏上, 赫然是盛泰医疗刚刚发布的新品预告。
Mira-Sense核心技术计划,提前三个月对外公示, 甚至连他们未正式发布的参数命名都非常相似。
项目总监语气急躁地说:“我们核心研发团队三天前才敲定最终细节,这些数据在正式上传系统前, 只存留于两端终端设备中,您的笔记本, 以及研发主管的加密本地服务器。”
他抬头看顾云来一眼,表情欲言又止:“我们怀疑, 是内部设备被攻破,或者权限被滥用。”
顾云来没有说话, 指节轻敲在桌边,眼神落在屏幕下一行小字上:
“本发布内容已向媒体与监管备案,敬请期待Mira-Sense系列于下季度全面上线。”
讽刺到极点。
就在这时, IT部总监推门而入,“我们查到初步结果了。”
话音一落, 会议室一瞬间静得像真空。顾云来终于抬起头:“你说吧。”
IT总监擦了擦额角的汗, 声音带着一种极力控制的克制:“数据泄露源头……出自您的私人笔记本电脑。”
“传输发生在前晚十点三十七分,使用的网络,是您家固定的IP地址, 文件经过压缩、加密,并绕过了公司防火墙,技术手法非常熟练。”
话音落下,仿佛整间会议室的空气温度骤降了,有人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有人把笔扣在手心,默默地收紧五指。
顾云来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瞳仁像深夜的湖,没有一丝涟漪,唯有极致的冷静。
他缓慢地开口:“所以,我被盗号了?还是被人栽赃了?”
“……不好说。”IT主管迟疑着道,“如果是外部黑客,技术手法不会如此‘熟人化’,绕过的路径与权限验证,只有您或者研发主管才知道。”
没人再说话,只有顾云来低头,眼神落在桌面那台笔记本上,他忽然伸手,直接按了关机键,整个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他说:“这个会议,到此为止。”
顾云来坐办公桌上摊着三台设备,一部备用的旧笔记本正在运行底层数据反向检索。技侦部刚离开,留下了一份脱密处理后的数据报告。
他戴着无框眼镜,盯着屏幕一行行跳动的指令,表情冷峻,眼底却沉得不像是在看电脑,更像是在看一场即将引爆的灾难。
所有迹象都指向他自己,那台私人笔记本的登录时间、网络使用记录、压缩加密痕迹……都合乎逻辑地串联成一条清晰的轨迹,几乎无懈可击。
“这太完美了。”他低声说,语气像在骂人,“完美得不正常。”
这时,书房门被轻敲了一下,贺临推门而入,手上捧着一份打印件:“技侦那边的补充分析到了。”
贺临把文件放到桌上,小心措辞:“技术手段没有问题,权限被本地激活,系统记录显示上传操作是在您笔记本解锁状态下进行的。没有暴力入侵,没有远程调控。”
顾云来慢慢转头看他,眼神很轻,却像刀,“你怀疑谁?”
贺临沉了两秒,说:“……从情理上讲,我不认为许医生会做这种事。”
顾云来看着他,没动。
贺临接着说:“但也不能排除,他被人利用了。”
“比如,有人借用了他的账号、端口,甚至引导他在某个特定时间点打开了某个文件——诱发自动执行。”
“又或者,许医生收到过什么东西,比如快递、U盘、设备,或者只是点开了一封邮件。”
顾云来没吭声。
他忽然站起来,转身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嗓音平静到了极点:“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贺临垂下眼眸:“我知道。”
“他不是会背后捅人刀子的人,”顾云来说,“他不屑。”
贺临轻轻叹了口气,点头:“所以我说,他要是有问题,也只能是被人拉进了局里。”
顾云来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猛地拍在玻璃上,发出巨响。
“查。”他语气陡然低下去,像石头落入深井,“过去一周接触过的全部外部物品、快递、通信记录。尤其是,上周五晚上。”他把杯子放下,声音低哑:“不许让他知道。”
东华医院二楼妇产科,午间交班时段,走廊上人流如织。输液、换药、轮转,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护士车驶过地板发出低低的滚轮声,家属站在告示栏前焦急低语,诊室门口偶尔传来手机铃响。
许天星刚从急诊上来,准备去找宋平安吃饭,可就在他刚踏出电梯门的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却令他瞳孔微缩。
走廊中段,一名身穿黑衣、头戴棒球帽的男人正挥舞着一把亮得发光的短刀,动作混乱又具攻击性。他身后另一人拽着一名护士,朝药房方向推搡,那护士脸色惨白,整个人被控制得几乎站不稳。
推车翻倒,玻璃瓶碎裂声在地面炸开,几名实习护士尖叫着往后退去。有人在喊:“小心!刀……”
许天星站在电梯口,只沉默了不到一秒,他低下头,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手指一折,利落地塞进口袋。衣摆一摆,他人已经动了。
没有思考,没有迟疑,整个人像脱离了地心引力,风一样从电梯前冲了出去!
第一名“歹徒”持刀冲来,刀刃带风,直指面门。许天星脚下一个侧步,瞬间滑开角度,身体下沉,膝盖一绞,贴地低扫腿将对方瞬间放倒。
“砰——!”还未落地,他顺势抬肘,狠狠一击,直砸对方持刀手腕,仿真刀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金属脆响。
许天星动作比他快一步,猛然跃起,身体在半空旋转,双腿鞭子般横扫,精准地从两侧锁住对方脖颈!
空中剪刀脚,膝关节收紧,力量一绞,整个人带着对方骤然翻转!
那“歹徒”重心瞬间崩塌,整个人像被从半空拽下的布偶,狠狠砸在地板上。
“砰!”一声闷响,现场骤然安静,他顺势落地,半跪卸力,站起身时神情未变,白大褂轻轻一摆,宛如一把刚收鞘的手术刀。
直到几秒后,三名警员冲进现场,一边举着盾牌一边喊:“误会!误会!模拟演习!是演习!!”
所有人才像从真空里缓过神来,整条走廊死寂一瞬,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那一袭白衣之下的动作,如同战场精英,冷静、克制、精准、致命。
“动一下试试。”许天星声音低得像压在喉骨上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