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不宜心动(204)

2025-08-16 评论

  他俯身蹲下, 熟练地翻找那名看守人的口袋。指尖在油腻的外套内滑过,很快, 他摸到了一部手机。

  冰冷、滑腻, 屏幕亮起,是锁屏界面, 他试着划开,果然弹出指纹验证提示。他毫不犹豫地抓起那人失去抵抗力的右手, 将拇指狠狠按在屏幕上。

  解锁成功,“果然。”他低声呢喃, 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没白等。”迅速拨出报警电话。

  信号不算稳定, 但足够拨通,“110, 请讲。”电话那头传来标准而冷静的接警声音。

  许天星毫不迟疑,声音坚定、利落、透着一种紧急中的自持:“我是许天星,我被非法拘禁在一艘船上, 位置不明,但我能提供现场信息。”

  他迅速报出自己身份, 同时目光始终警惕地扫着周围, 一边飞快思索接下来要说的细节。

  “船体老旧,有锈蚀味,我判断目前仍停泊在港口, 不远处有作业船声,附近可能是北区货运港或者近岸渔船码头,舱内有铁桶、旧设备,空间不大,隔音强。”

  他语速平稳,字字清晰,没有一句废话,电话那头沉默一瞬,接着传来迅速的回应:“我们已收到信息,请保持通话,尝试寻找可视信标或发出信号。你是否安全?是否有攻击性人员?”

  许天星低头,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看守,语气毫不犹豫:“暂时安全,但不确定是否有同伙。”

  许天星随即挂断报警电话,指尖飞快在屏幕上滑动,拨出了顾云来的号码,无人接听。

  他心头一紧,眉峰狠狠蹙起,隐隐有种不安攀上胸口,顾云来一旦不接电话,说明他可能已经行动,甚至……已经踏进了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一秒便果断调出另一个号码,沈放。

  三声响起后,电话那头接通,沈放的声音透着警觉与急促:“谁?”

  “我许天星。”许天星低声回道,声音里带着喘息后的冷静和警惕,“我已经解决了守我的人,现在藏在船舱里,还没人发现我。”

  那头沉默了一拍,接着传来一声压抑的呼气声,像是一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沈放的声音低下去:“你在那躲好了别动,我们还有十几分钟就能赶到,保持通话,我让子墨定位你手机。”

  “顾云来呢?”许天星开口,眼神锐利地看向舱门,“他在哪?”

  沈放稍顿,语气微微一沉:“他去找你了。”

  “他一个人?”许天星猛地直起身,语气陡然转冷。

  沈放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声音一沉:“天星,绑你的人,不只是顾云来的仇人。他们……也威胁了方文恒。”

  “方文恒?”许天星喃喃重复,整个人像被一桶冷水泼下。他原本微前倾的动作倏然一僵,整个人像被定在了原地。

  “他同意付钱,换你出来。”沈放的声音缓慢而冷静,却带着一点复杂情绪,“我想,他是真的怕你出事。”

  船舱里一片潮湿的寂静,连船体的晃动都在耳边无限放大。

  许天星垂着眼,手机贴在耳侧,却久久没有说话,他不是震惊于那笔钱,而是从未想过,那个用权力和边界将他一层层推开的男人,会在这个节点,向命运低头。

  他低声开口,语气有些涩:“我得去找顾云来,他现在很可能一个人,没人接电话……他有危险。”

  许天星已经撑着舱壁起身,沈放那句后半截的话却狠狠压了过来:“我知道你能打,我知道你敢拼。”他低声道,嗓音中带着经验者的判断与兄长般的警告,“但我怕你会伤人。甚至……伤到你自己。”

  许天星微微一怔,嘴角却慢慢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笑意冰凉,带着某种无法掩饰的冷漠与自嘲:“你放心吧,我不会轻易伤……”

  铁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风猛地灌了进来,潮湿刺鼻的海腥味混着未融尽的雪气,带着浓重的冷意扑面而来。他站在门槛上,眼前骤然一亮——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刹那间,许天星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收紧,整个人像被击中要害般定在原地。

  灰蓝的天,浮动的海面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冰冷、翻滚、死寂,仿佛藏着无数幽灵低声呢喃。

  他的脑中如同被人猛然砸了一棍,耳膜嗡鸣,胸腔像被灌进一桶冰水,猛地收缩,呼吸失控。

  那熟悉的湿冷、咸味、呜咽的风声,与记忆深处那个冬夜几乎无缝重合,雪夜、母亲、冰冷的水面、挣扎着呼喊的声音、刺骨的血。

  一帧帧画面轰然炸裂在脑海中,把他拽回那个他最不愿回忆的瞬间。

  他死死抓住门框,指节发白,额角冷汗滚落,喉咙像被水灌满,发不出声。

  电话那头的沈放察觉出异样,语气倏地沉下来:“天星?你还在吗?你没事吧?”

  许天星没有立刻回应,几秒后,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事。”

  他停顿了一下,喉咙滚动,像是下意识地试图逼回涌上的恶心与晕眩,语气依旧平静,却掩不住微微颤抖:“就是在海上……我有点……不适应。”那最后一个词几乎是咬牙吐出的。

  他说得轻,却沉重得像是整个过去的重量。

  电话那头沈放沉默了两秒,声音压得更低,冷静中带着极稳的安抚:“我们就在附近了,,最多十分钟就能到。”

  许天星闭了闭眼,像是用尽全力将那汹涌的潮水死死压进胸腔深处。他握紧拳头,声音低哑却坚定:“我没事。该做的……我会做。”

  说完,他挂断电话,一步步走过去,动作仍有些僵硬,但脚下却再没停顿,那片阴影和海水,仍在他心底翻滚。

  但比起恐惧,他更不能接受顾云来独自面对危险。

  港口在阴沉的天色下愈发显得压抑,灰蓝色的云层低垂在海面之上,仿佛随时要塌陷下来。雨夹雪无声地落着,湿冷的风拂过积水斑驳的甲板。

  顾云来跪在湿滑的甲板上,双手被粗糙的绳索反扣身后,绳结勒得手腕发麻。他脸颊左侧有一道擦伤,从太阳穴延伸到嘴角,嘴唇破了个小口,血丝顺着唇角缓缓渗出。右侧肋骨深处传来一阵阵如电流般的尖锐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人在用刀子剜着骨头,但他的眉头却纹丝不动,仿佛这疼痛与他无关。

  他一寸寸掠过身旁那几个看守他的人,眼神冷静得近乎漠然,不是□□出身,也不是专业人士,他很快得出了判断。

  这些人下手虽然狠,却毫无章法可言,拳头挥舞得像是在发泄私愤,踢腿也不知轻重分寸,照着他身上毫无目的地乱砸一通,不分要害,只图一时快意。那不是训练有素的酷刑,更像是一群情绪失控的门外汉在硬撑门面。

  甚至其中一个年轻的,刚才打到一半时还差点扭了手腕,疼得龇牙咧嘴,动作瞬间变了形,连后续的几拳都软绵绵的没了力道。

  “业余”,顾云来在心中默默吐出这个词,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讽。

  可就是这样的“业余选手”,却足够制造真实的疼痛,他腹部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灼烧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胃里翻腾着灼热的酸气,如岩浆般在五脏六腑间肆意流淌。

  他知道这些人的拳头既不准也不稳,但每一记重击却都实实在在地落在他的血肉之躯上,砸得骨头生疼,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仿佛内脏都要被震散了架。

  打他的人早已退到了一旁,留在他面前的,是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的男人。

  顾云来微微偏头,舌尖轻抵过唇角的伤口,咸涩的血味在口腔里蔓延。他缓缓抬起眼,透过湿漉漉的刘海凝视着那个人,声音因为喉咙的干涩而带着沙哑,却异常平稳:“你不是来勒索的,对吧。”

  那人没有应声。

  顾云来继续以一种近乎闲聊的语调说道:“你这帮人手下虽然下手够狠,但不够毒辣。”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真正的亡命徒,不会在这种时候还顾忌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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