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快接电话呀。”
……
截止晚上十点,顾家已经派出百余人寻找周池鱼,包括警方也加入到这次的搜寻中。
顾渊坐在车里,浑身又痛又累。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自己非常伤心。
“小渊,你是不是不舒服?”
白温然轻轻搂着他,长叹道:“我们已经有了眉目,马上就能找到小鱼了,”
“他会不会被坏人抓走。”顾渊垂着脑袋,声音带着些虚弱:“小鱼肚子肯定很饿。”
白温然眼角泛着酸,轻轻揉着顾渊的脸:“相信妈妈,小鱼明天一定能被我们找到。”
顾渊很累很累,几乎快要睡着。他轻轻伏在白温然的怀里,呼吸越来越淡:“可是妈妈,小鱼现在一定很伤心。”
白温然呼吸微热:“所以我们找到他后,一定要好好安慰他。”
“嗯。”顾渊的脸色有些苍白,轻轻咳嗽:“我要把世界上所有的美食都买下来,送给小鱼。”
顾城垂眸望着自家儿子落寞难过的神色,眉宇间透着深深的担忧。
他有种预感,周池鱼被有心人带走了。
这一次,顾家想要带回周池鱼,恐怕要费些功夫。
“睡吧小渊。”白温然柔声安慰,“等你醒来,小鱼就回家了。”
“真的吗?”
顾渊心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忐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他的小手轻轻拽着白温然的衣角,沉重的脑袋已经快要无法抬起,尽管这样,他依然保持清醒,留意着坐在副驾驶那位叔叔的电话,因为那位叔叔掌握着周池鱼的最新动态。
车窗外的夜色昏暗无辜光,顾渊呆呆地盯着外面,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爱是很多种的。
比如说,他对父母和爷爷有很多很多爱。
他对周池鱼,也有很多很多爱。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周池鱼总陪他玩?
似乎不全是这个原因。
他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本绘本,名叫《兔子和树的奇幻之旅》。绘本的故事很有趣,讲的是大树和小兔子是好朋友,为了帮助小兔子找到更多的朋友,大树时而化作火车载着小兔子穿越山岭,时而变成飞机载着小兔子冲上云霄,时而变为帆船载着小兔子翱翔大海……
周池鱼于他而言,就是这棵会飞的树朋友。
他就是那只小兔子。
顾渊轻轻拧紧眉眼,唇角微微下垂。
可是他如果死掉,周池鱼肯定又要伤心了。
“顾先生顾夫人!”
耳畔激动的声音令顾渊在半睡半醒中惊醒。
坐在副驾的助理惊喜地回眸:“小鱼父亲的助理通知我们,小鱼刚刚给他们打电话了。”
顾渊挣扎着坐起来,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紧紧抿起。
……
当晚十二点,顾老爷子赶到禾瑞公馆。
周雍禾没料到顾老会如此效率,不过他并不介意,就算顾老今晚不来,他明天也会亲自邀约。
“绑架不到五岁的孩子,这种腌臜事,你也做的出来!”顾老脊背挺得笔直,看似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波涛汹涌的较量和强势,他没有接下佣人递来的茶,眼睛锐利而有神:“赶紧把孩子交出来。”
顾渊坐在轮椅上,悄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经过走廊时,他好像听见了哭声。
周雍禾双手叠放在桌案,不紧不慢道:“按照年龄我其实应该称呼您一句大哥。”
顾老抬手制止,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对方:“称兄道弟就不必了,时间不早,我需要接孩子回家睡觉。”
周雍禾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打量众人,他没料到顾松远竟然如此兴师动众,不仅带了儿子儿媳,就连传闻中体弱多病的小孙子也带来了。
“大哥家大业大,儿孙满堂,怎么还来和我争这些?”周雍禾声音低沉暗哑,“更何况,按照血缘关系远近亲疏,小鱼和我更亲一些。”
顾城低笑:“看远近亲疏固然没错,但周叔叔的遗嘱非常明确,您这样做恐怕不太妥。”
顾渊没忍住,双手握成小拳头:“快把我弟弟交出来!”
周雍禾看了眼顾渊,眼底带着些嘲弄:“听说顾小少爷身子骨一向不好,今日一看,顾小少爷莫非遇见了神医?”
顾老脸色沉了下来,面色仿佛被寒霜笼罩。
“你到底放不放人?”
周雍禾笑了笑:“大哥别着急,先听听我的条件呢?”
说话间,几位黑衣人抬着密码箱,整齐地码放在顾家人面前。
“我知道您不缺钱,但暂管基金会顶多是喝几天口汤,和真正吃到肉相比,差太多了。”周雍禾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自信,“如果您肯点头,我们两家未来将会进行密切的合作。这些古玩希望能入您的眼。”
顾渊望着箱子里摆放整齐的名贵的花瓶,神色透着几分紧张。
这和把小孩卖给坏人有什么区别?
他记得故事书里,魔鬼就是用金银财宝收买人心,那些被卖魔鬼的小朋友,都一个个被吃掉了。
“妈妈我想去卫生间。”
顾渊趁大人们不注意不声不响地离开。出了会客室,他根据刚才的记忆迅速回到刚刚经过的走廊,果然再次听见若隐若现的哭声。
他的听觉和嗅觉从小就非常敏感,对于微弱的异响便能感知得非常强烈。
他可以确定,这哭声一定和周池鱼有关。
周雍禾的家路线复杂,顾渊绕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周雍禾家的电梯。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了很远。
这时,对面的卧室走出一位佣人,他注意到佣人的怀里是一堆脏兮兮的衣服,仔细看的话,里面裹着一件棕色带有小熊耳朵的外套。
顾渊不安地握拳,眉毛皱起。
这是周池鱼的衣服。
“你是谁家的小孩儿?”佣人好奇地望着他。
顾渊小手紧紧揪着衣角,尽量维持平稳的声线:“我是周爷爷亲戚家的小孩。”
“哦。”佣人点点头,想起今天家里确实有客人,“你是不是跑丢了?”
“是的。”顾渊还是第一次说谎,缓缓屏住呼吸:“周爷爷让我安慰小鱼弟弟,但我找不到他。”
“原来是这样。”佣人带他找到电梯的位置,帮他按下四层按钮,“他在左手边第四间。”
“谢谢。”顾渊表现得非常淡定,电梯门即将关上时,对面的人依旧在打量他。
他悄悄松开湿润的掌心,在门彻底关闭后,按住微微颤抖的胸膛。
“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啊!”
出了电梯,顾渊耳畔的哭闹声更加清晰。他将轮椅的速度几乎调整至最高,险些撞到墙壁。
“小鱼!”
顾渊拧开门锁,一眼便看到坐在地上狼狈哭泣的周池鱼。距离两人分开还不到一天,周池鱼仿佛变了样,不光小胖脸又红又肿,就连小卷毛也乱糟糟地顶在脑袋上,看起来哭闹很久都无人照顾。
见到顾渊,周池鱼原本低垂的小脑袋猛然抬起,从小声啜泣变为号啕大哭,小脸蛋憋得通红。似乎害怕顾渊离开,他伸着胳膊,踉踉跄跄地爬过去。
“哥哥,哥哥你快带我去找妈妈。”
周池鱼小脚不停地跺着地毯,小脸皱成一团:“他们说我妈妈死掉了,你快带我去找她!”
顾渊瞳孔一缩,抿着唇欲言又止。
浅褐色的瞳仁中,映着周池鱼悲伤难过的眼神。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池鱼最管用。
“哥哥,我们快点走!”哭也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周池鱼半天没有吃饭,小小的身子抖如筛糠,尽管这样,他依然用力迈着小脚丫准备带顾渊离开。
“我现在就推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