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三分钟(57)

2025-08-21 评论

  他听不懂童谣的歌词,却莫名觉得安全,童谣将他托举进一个很香的梦中。

  梦里,秦勉正在烤全羊,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他眼巴巴地盯着那金黄酥脆的外皮,馋的咽了一口口水。

  

 

第40章 你不要让他更想不开!

  外古牧民多,牛羊价格便宜。

  杀掉羊之后,要趁血凝固之前把血放出来,而后裁好羊肉放进锅里煮。

  何岭南不知道那东西可不可以称之为“锅”。

  它长得像煤气罐,大小也像煤气罐,装得下一整只羊的羊肉。

  土坑里事先填炭烧好了火,锅坐在火上,煮到微微溢热气就拿下来,不能煮到全熟,全熟之后再烤肉质会老。

  秦勉宰羊的画面相对不血腥,凭着手熟,羊几乎没有哀嚎挣扎,血也不洒得到处都是。

  何岭南看小蛮子宰羊那年外古国暴雪,草料价格翻番,牧民买不起草料,许多牛羊都是饿死的。

  饿死的羊,不是卧着,是侧躺着死的。

  隔着皮,能数清楚它身上有多少根凸起的骨头,羊身上的皮毛完全失去了光泽,被雪埋上大半个身。

  何岭南看着死羊身上的风雪,想,假如他是一只羊,比起活活饿死,他更想死在秦勉那把短刀下——就一下,力道位置准的不像话,补刀都不用。

  秦勉宰羊之前,会用很沉的声音低低念一段外古语,估摸着是当地版本的往生咒之类的,还会在羊停止挣扎后,闭眼用额头贴一下羊的额头。

  梦定格在秦勉阖眼去贴死羊额头的一瞬,何岭南腾地睁开眼睛。

  醒得太急,心脏没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开工,一抽一蹦地跳。

  何岭南感觉到拍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掌加快拍了几下,而后收拢,将他整个捞进怀里。

  恍惚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见秦勉的脸。

  秦勉抱着他,从胳膊伸到他后背的手再度开始一下下轻拍,大概以为他没有清醒,只一时魇到。

  何岭南不曾与人这样亲昵。

  完全清醒后,何岭南抬手摸摸枕头,试图在枕巾上找自己流出的口水,没找到,舒了一口气。

  眼皮微抬,扫着蓝色的窗帘,窗帘遮住整面落地窗,细小的阳光从布料纤维间隙一颗颗钻进来。

  “我梦见你超度小羊。”何岭南开口说话,“超度的羊会更好吃么?”

  在他后背轻拍的那只手顿住,片刻后,继续轻拍。

  “我不知道。”秦勉回答他。

  何岭南认真想了一下,想的口水蓄了满口,咽下去,道:“好吃。”

  说完,再度看向秦勉的脸。

  秦勉眉弓的伤口贴上一枚纱布,围绕伤口那一圈肉变成紫色,看着比之前还严重。

  留意到贴纱布的胶带是家里医药箱里的样式,何岭南一点点回过神,攒出力气立即全用上坐起来:“你没去医院处理伤口?”

  “不着急。”秦勉抓空的手往何岭南后背找了找,试图将人揽回来。

  “我看一眼。”

  说完,何岭南蜷了下手,抬起来,血流涌到手上,轻颤停住,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边角。

  伤口没有流血。但也仅仅只是没流血而已,创面比之前宽许多,创缘狰狞地外翻,组织液干涸成血色,破口呈现一条深红的缝隙。

  新缇这么潮热的天气,这伤口如果不去医院处理,很容易感染。

  何岭南刚稳当些的心又开始一抽一蹦:“去医院。”

  秦勉:“下午再去……”

  “我好了,”何岭南打断,“我好很多,你去吧。”

  视线向床下找,瞧见趴在地板上的花花,又说:“你的猫陪我就行,就去你上次看腿伤的医院,我记得那医院最近。”

  秦勉抿了抿唇,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好,我尽快回来。”

  秦勉的手离开了他的后背,他躺下来,听布料摩擦,听门被刻意放轻地掩上,然后听屋外响动。

  教练、倪欣欣还有可乐叽叽喳喳说话,仔细辨别,只听出教练的大嗓门:“谢天谢地,秦,你终于从屋里出来了,现在我们可以去医院了吧?”

  缓了缓,何岭南掀开身上的被子,趿拉上拖鞋,走到床边拉开窗帘。

  阳光洒在院子里的花圃上,每一朵花都看起来十分明媚,花瓣边缘的茸毛正托着光点,随风微微颤动。

  院子里的秦勉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突然像被引力牵引,转回身看向何岭南,抬起手挥了挥。

  何岭南拄了一把膝盖,慢悠悠坐地板上,抬起胳膊朝秦勉也挥挥。

  花花寻摸着踩进他怀里,撸了半天猫,他想拿手机看一眼时间。

  回到床边,找到手机,发现电量只剩百分之十。

  这手机使了好多年,上边显示剩百分之十,估计也就能再撑一分钟。

  想着,走出卧室,想找自己背包,拿一根充电线。

  在沙发上见着背包,猛然想起自己让秦勉拿过药,倏地扑上去,刨了刨包里的衣服,确认叠成卷的衣服没被动过,最底层的围巾也没被秦勉看见,这才放下心,从背包前口袋抽出一条充电线。

  转过身回秦勉卧室,忽然听见楼梯拐角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勉哥还没复查过呼吸暂停症,你有空陪他去吧。”

  何岭南回头一看,可乐顶着一头褪色的红毛站在那儿,像索命的厉鬼,多亏现在是大白天。

  “勉哥以前跟我提过一次,他做梦,但每次醒过来都不记得自己梦见过什么。两年前他第一次犯呼吸暂停时我陪他去看医生,医生给他做了检查,他不打呼,气管结构也没问题,病是从什么神经调节失衡上来的。”停了停,可乐接着道,“病是这么来的,但他犯病,肯定是有事想不开。”

  这话正经得过分,十分不像可乐平时说话的调调,应该准备了许久,等着个什么机会,像现在这样一股脑儿说给他听。

  他当然知道秦勉有事想不开。

  他最理解那种想不开。

  何荣耀死了,不能去寺庙的石头乌龟壳上捡奶糖捡雪饼了。

  琪琪格也死了,不能怯怯地抓着哥哥的衣角,也不能收到崭新的毛绒娃娃了。

  “你不要让他更想不开!”可乐又说。

  何岭南吓一跳,后知后觉反应出可乐说话带着哽咽。

  他站起来,朝可乐走近几步,没等看清可乐脸上怎么回事,可乐忽然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

  猜测证实,何岭南很是诧异:“你哭啥?”

  可乐摇摇头,停顿一秒,绷不住地噎出两声鹅叫,本来都勾起了何岭南的恻隐之心,但这天赋异禀的鹅叫愣是把何岭南叫乐了。

  “不是,”何岭南照着可乐胳膊拍一巴掌,“你到底咋回事?”

  “我明早的飞机……”可乐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后天开始训练,我下个月要打比赛了。”

  “你有比赛?这好事啊!”何岭南说,“哭啥?”

  “不回国,不回勉哥的训练中心,我……”

  可乐话没说完,门铃蓦地响起来。

  这栋别墅的门铃第一次响。

  以至于何岭南对此感到陌生,门铃响起第二遍,他才意识到是门口墙壁上安装的可视装置发出的响声。

  可乐走到门口,看见屏幕上出现的监控画面,诧异道:“斯蒂芬李?”

  何岭南来不及阻止,可乐戳下接听按键,门铃声中断,斯蒂芬李的声音经电流传出来:“上午好,何摄影师在吗?”

  可乐回头看了看何岭南,犹豫着答道:“他身体……不舒服,您有急事吗?”

  “我想带何摄影师去一个地方,”斯蒂芬李说,“你如果不放心,可以陪他一起。”

  腿作出比脑子更快的反应,何岭南扑到门口,一把搡开可乐,对着监控屏上的斯蒂芬李道:“别带可乐,我单独跟你去。”

  “那好,”监控屏上的斯蒂芬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最多两小时,我送何摄影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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