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戴林暄拍拍他的背,给他顺刺儿,“小宇对你挺好的。”
赖栗理所当然道:“你介绍的自然没差。”
戴林暄笑了声,换了个话题:“之前云顶死了个经理,你还记得吗?”
赖栗眸色一动,推了下水杯:“查到宋自楚身上了?”
“凶手不是宋自楚。”戴林暄用指腹蹭掉他嘴角的水渍,“是个管道维修工。”
赖栗不信:“只是维修工?”
戴林暄起身清洗水杯:“明面上来看是这样。”
“他为什么杀常方毅?”
还记得名字呢。
戴林暄扯了下嘴角,擦干手坐回床边:“说是因为路上撞到了对方,工具散了一地,常方毅还拒不道歉,最后口角升级,谁都不肯让步,他一怒之下就掏了刀子。”
维修工带刀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常方毅明明前一晚还因为赖栗的“威胁”睡不着觉,第二天竟然会跑去赛博城。
假设凶手真是那个维修工,那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个普通人,下手太干净利落了,常方毅都没有挣扎的时间。
同时,最有杀人动机的宋自楚有不在场证明……
借刀杀人——赖栗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
如今市区的监控太多,宋自楚自己动手很容易被发现。
那么,宋自楚要怎么保证维修工会帮自己杀人呢?
首先,维修工不可能是特意帮他杀人的同伴,宋自楚刚来诞市不到一年,能认识的同类人一定和他背后的主子有关,没道理自找麻烦。
那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赛博城未开发区人迹罕至,又没什么监控……非常适合非法交易或埋尸。
宋自楚知道维修工那个时间点有任务,便故意在常方毅情人家留了类似小纸条的线索,把他引去维修工所在的地方。
常方毅被迫撞见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从而导致维修工杀人灭口。
赖栗把自己的推论一一说出来,极其自信这就是真相:“换成我,也会做出一样的……”
“啪”得一声。
赖栗侧着身子,冷冷回视他哥:“戴林暄,你打我上瘾了是吧?”
“我养大的,打一下怎么了?”戴林暄指尖抵着赖栗的腰,“你不会因为一两句口角就想杀人,别做这种假设。”
赖栗口不择言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戴林暄看着他。
对视了会儿,赖栗挪开视线:“这个维修工说不定就是贫民窟的罪犯,你还记得吗,大清扫开始的那年,贫民窟出了场火灾烧死了很多人,死亡名单上有很多罪犯,可是三年前,却有四个罪犯死而复生试图绑架你。”
“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被货车撞死难道是意外?也许当年火灾名单上的罪犯都没死,只是换了身份被人养着!”赖栗缓了口气,盯着戴林暄的眼睛,“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查这些事?”
“当年我确实查过,不过什么都没发现。”戴林暄缓缓道来,“货车方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两人还有孩子,都不是诞市本地人,和这边没有任何人情、经济往来。事后夫妻俩倒是活着,却落下了终身残疾,再也没法工作了。”
赖栗深吸口气:“哥,你不会还给了他们家钱吧?”
戴林暄没否认,淡道:“他们当年没犯任何错误,却因为我们受了无妄之灾,也是可怜人。”
明明四个绑架犯闯红灯全责,却因为人都死了没法进行赔偿,大货车的俩夫妻属于有苦说不出。
尽管这不是戴林暄的责任,可祸源确实因他而起,最后他以捐赠的名义给了俩夫妻五百万。
身体的损伤不可逆,至少钱还能给一点宽慰,保障一家人乃至孩子的生活。
“导致他们残疾的是那四个绑架犯!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和我没关系。”戴林暄耐心道,“但我不缺这点钱,他们却能用来救命。”
赖栗气得够呛。
他一边清楚,戴林暄为人如此,一边又无比嫉妒那些被他哥善待的人,福利院的孩子们、那对夫妻一样受他哥捐助的人们,还有该死的戴家,都分散了他哥太多的感情和关注力。
尽管如此,戴林暄才是那个完美的、赞誉满贯的戴林暄,但是……
赖栗垂下眼角,掩去眼底的晦涩灰暗。
正因为戴林暄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才会被由内而外地污染腐蚀。
假设戴林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定会好好保护戴林暄,不会让他受伤、疼痛,遭受玷污,想要什么都可以。
“如果凶手确定是那个维修工,他一定和宋自楚是同一个主子,这位主子很可能是以前‘斗兽场’的面具客人。”
赖栗闭了下眼,努力按下那些阴暗的渴望:“面具客人很多,但诞市有能力养罪犯养蟋蟀的人却屈指可数——戴林暄!”
屁股又挨了一巴掌。
赖栗恼怒地盯着他哥。
戴林暄可以打他,打进医院都行,但不能是打屁股这种方式。
“不是我的所有物吗?”戴林暄掀了下唇,眼里却没有笑意,“我想打就打了。”
“……”赖栗想起来这是自己说过的话。
“行,你打吧。”赖栗漠然道,“我身上伤多着呢,你最好打到绷血,打死我算了。”
赖栗每多说一个字,戴林暄手就痒一分:“还有恃无恐上了。”
赖栗继续无所谓地说:“我死了就没法继续碍你眼了,你也不用再操心怎么哄着一个精神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戴林暄脸色骤冷。
他闭了下眼,起身就走。
赖栗心里一紧,猛得抓住他手腕:“哥!”
戴林暄站着没动,轻出口气后说:“我真是太惯着你了,什么话都敢说。”
赖栗立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无脑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戴林暄瞥他:“错哪了?”
赖栗:“……”
戴林暄说:“其实觉得自己没错,是吗?——我告诉你错在哪。”
赖栗这方面太过“冥顽不灵”,不教他永远不懂。
戴林暄掰开赖栗的手,转过身,捏起他下巴:“你刚出车祸,昏迷十七天,我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结果这才睁眼多久,你就跟我说‘只要你死了就没法继续碍我眼了’,还自称精神病,你是自轻自贱呢,还是故意扎我心呢?”
“我不是……”
“你压根就不知道‘自轻自贱’的概念。”戴林暄平静地看着他,“小栗,把我当个人吧。”
赖栗心里一悸,把脸埋进他哥心口:“我知道错了……哥,对不起。”
戴林暄抬了下手,在空中顿了半晌,还是抚上了他后颈:“不是你的错,错在我从前没有好好教你。”
“那你以后教我。”赖栗立刻顺杆子下,“哥,我会是个好学生的。”
戴林暄压根没把这份保证放心上,赖栗也未必会记得,当真就输了,还是倾家荡产地输。
戴林暄缓和了语气,碰碰赖栗的耳朵:“还耳鸣吗?”
赖栗*一顿,竟然没发现飞机什么时候起飞的,他没感觉到任何不适,也许是药起了作用,也许是他哥太引人注意。
“叶医生说,你频繁耳鸣和生病也有关系。”戴林暄说,“回去好好吃药,别敷衍我,行吗?”
赖栗保证不了,他安静了会儿,想了个办法:“你可以每天看着我吃。”
“我出差怎么办?我刚好有事怎么办,我……”戴林暄轻叹了声,“你为我吃药呢?”
不然呢。
不过怕再惹戴林暄生气,赖栗识趣地没说出口。他拱了下脑袋,讨巧道:“哥,我喜欢被你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