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贺书新恐怕不止是单纯的有心思,否则赖栗不至于下那么狠的手,贺家也不至于吃了这个哑巴亏一声不吭。
贺寻章估计也知道这件事,今天才故意把贺书新带来,想借赖栗的手折腾他。
赖栗经常来云顶,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他的人?万一有人给赖栗报信……
几米外,身穿制服的宋自楚端着托盘,弯腰放下酒水。
旁边的某张姓公子要了杯酒,看他身材不错,吹了声口哨:“哟!脸可以嘛,来!坐这儿。”
宋自楚熟练地避开咸猪手,微笑道:“抱歉先生,我不提供陪酒服务。”
张公子脸色一冷:“我要你陪,你敢——”
旁边的人怼了他一下,耳语了一句什么,张公子看向吧台,对上戴林暄要笑不笑的目光,顿时收起色心。
想和这位戴氏太子爷打好关系,怎么也得留个好印象不是。
其实刚开始没人知道戴林暄会来,一个个的都没收敛,等反应过来包厢已经鸡鸭俱全了,骚气冲天。
他们只能忐忑地上前打两声招呼,邀请戴林暄一起玩游戏,被拒绝后也不敢多加纠缠。
逃过一劫的宋自楚走过来,轻声说:“谢谢戴先生。”
戴林暄淡淡道:“我没做什么。”
宋自楚摇头:“他们怕您,我知道的。”
戴林暄说:“云顶鱼龙混杂,难免遇到这种情况,并不适合学生兼职。”
宋自楚直说道:“我太缺钱了。”
“小栗不是帮过你了?”戴林暄意有所指地说,“喜欢一个人最好不要三心二意。”
宋自楚肉眼可见地僵了下。
赖栗和景得宇帮过宋自楚解过围,正常来说,云顶的领班为了不得罪他俩。肯定会避免类似事情再发生,不可能明知包厢的混乱程度还安排宋自楚进来送酒。
宋自楚抿了下唇,抬眸说:“其实我是跟着您进来的。”
“我?”
“抱歉,我这么想可能有点不坦荡……”宋自楚苦笑了声,“我是喜欢赖栗,一直没离开云顶也是想多点接触的机会,毕竟他很少在学校。”
戴林暄看着他,没出声。
宋自楚欲言又止:“有一次我发现他的手机壁纸是您,我以为……”
戴林暄倏地笑了:“以为什么?他喜欢我?”
宋自楚怔了下,没想到戴林暄这么直白:“是的……外界对您的评价一直很好,所以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来参加这种聚会,才换了同事来送酒。”
这么坦荡荡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么真是一个单纯的人,要么城府深到极点,藏着更深的目的。
戴林暄轻轻转着酒杯:“得出结果了吗?”
“我先入为主,以为来这里的人都是……”宋自楚看了眼两侧,“进来之后才发现很多人只是单纯过来玩玩,对不起,是我想的太龌龊。”
不是每个人都在纵情声色,起码三分之一的人堆干干净净,要么松弛地聊着天,要么玩起了扑克骰子,对上戴林暄的视线还会笑着隔空敬酒。
这种聚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社交资源,比如今天戴林暄的出现就是意外之喜。
其中包括汤远扬,以及坐在他旁边的许言舟。
戴林暄收回目光,落在宋自楚的眉眼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
宋自楚顿了下:“您可能在福利院见过我,我之前去做过义工。”
“是吗?”戴林暄从高脚凳上下来,也没问哪一次,转身离开,“祝你工作顺利。”
宋自楚看着他的背影说:“您放心,我没有告诉赖栗。”
“我需要放什么心?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小栗并不喜欢我。”戴林暄顺手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微微回首,“不过作为兄长,我可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和一个别有目的的人在一起。”
他们聊了这么久,宋自楚已经成功走入了周围人的视线。
“……”
宋自楚握了下拳头,一言不发地离开包厢。他低着头,快步往前走,直到前方出现一道鞋尖才猛得停下。
他下意识往旁边避让,余光里寒光一闪,他瞳孔猛地一缩,竟是在短短一秒内做出了回击,猛得拧向对方的手腕——
然而,抓了个空。
对方突然撤回了手。
宋自楚抬头,看到了一双冰冷黑沉的眉眼。他张了张嘴,竟是没第一时间找出应对的话来。
赖栗把玩着一把黄铜小刀,轻声道:“反应很快啊。”
宋自楚心里一沉。
赖栗头也不回地说:“把他开了。”
身后的经理连连赔笑:“没问题,小……他擅自顶同事的工,肯定是不能留的。”
宋自楚抱着最后的侥幸,张了张嘴:“赖栗……”
赖栗往前走了一步,用刀尖抵着宋自楚的肩膀,将他逼到靠墙:“别装了,我光看你演都累得慌。”
他手腕往下一拉,直接划破了宋自楚的白衬衫,即使宋自楚捂得非常及时,旁边的经理还是瞄见了一秒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难掩惊愕,脑子里闪过一些残忍的色|情画面,原来这位看似正经的大学生私底下玩这么花吗……
宋自楚艰难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
赖栗厌恶地打断:“隔着一条街我都能闻到你们的恶臭。”
“……么。”宋自楚视线垂在地上,喃喃道:“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
再抬起头时,他那些紧绷不安的表情一扫而空,眼底盛着和赖栗如出一辙的阴冷,还有根本压不下去的亢奋。
“我们?你也是我们的一员啊。”宋自楚往前走了一步,贴得很近,几乎是耳语的距离,“有了家人,取了名字,你就不是‘我们’了吗?”
赖栗手腕一转,刀尖抵住了宋自楚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割破他的大动脉。
宋自楚毫不在意,将脖子送得更近:“你说,戴先生会要一个杀人犯弟弟吗?”
经理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情况不太妙,他对赖栗的混账早有耳闻,连忙拉开宋自楚,一巴掌甩他后脑上,强行压弯了他的腰。
“你在嚷嚷什么东西!还不快给赖少道歉!”
宋自楚正沉浸在对峙中,完全没想到这人敢这么对自己,刚要说出口的话也被迫咽了下去。他猛得抬头,死死地盯着经理。
然而经理只顾着和赖栗赔罪:“赖少,我保证从今往后云顶再没这个人,您消消气。”
“……”赖栗手指一勾,嗒得一声,刀锋收进了卡槽,他转身朝包厢的方向走去,一句话没说。
宋自楚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经理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你怎么得罪他了?还说寒假给你涨工资,现在好了,干不下去了吧?盯着我干什么?是我让你没工作的吗!”
……
赖栗一脚踹开包厢门,公子哥们虎躯一震,齐齐看向门口,差点以为扫黄大队来了。
然而扫黄队员只有一个,也只扫一个人的黄。
赖栗问旁边的服务生:“我哥呢?”
“戴先生好像去了外面的洗手间。”
赖栗鞋尖一转,刚要走,又在人群里扫见两道眼熟的人影。
贺书新,汤远扬。
赖栗又扭转了前进方向,他经过酒吧台,顺手夺过酒保刚打开的红酒,走向一脸警惕的汤远扬,手腕一翻——
红色酒水如倾盆大雨一般淋下来,使汤远扬成了一只散发着浓郁果香的落汤鸡。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贺书新第一个反应过来,心里骂了声娘,把骗自己过来的贺寻章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跳桌就想跑——
刚站稳,身前就多了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