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就要跟你挨着。”石小南嘴里咬着烟,口香糖似的黏在骆珩屁股后边,骆珩甩不掉,也没办法把他赶走。
“哎你那朋友,是叫肖焓是不,我今早起来上厕所,看见他坐在幺叔车里,带着行李,他是离开榆原了是不?”
骆珩说:“他本来就是放假过来玩的。”
“那梁忱呢,什么时候走?他来这儿快两个月了吧,也是来玩的?”这一玩玩挺久,石小南问:“他不工作啊?”
骆珩顿了下,将图纸扣他怀里:“你管得倒挺多。”
“不,我不是那意思。”石小南搔搔胸口,大步追上去:“我就是有些羡慕。”
“羡慕什么?”
“自由啊。我很少见到活得这么肆意的成年人。”
这样的人最是迷人。
骆珩想起星空下,梁忱清隽的侧脸,那晚的心绪也如潮水般涌来。
自由么?
可为什么如今的你看起来,那么的孤独?
……
骆珩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院子里灯还亮着,树下的两架摇椅上一边躺着一个。旁边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戏,爷孙两个刚才不知道说起了什么,笑哈哈的。
摩托车的动静不小,骆永平摇着蒲扇,“珩儿回来啦,吃饭没有?”
梁忱正要站起来:“我去帮你弄,你先洗手。”
“不用,你躺你的,我吃过了。”骆珩踏进院子,看见小桌上摆了不少小东西。
“这是什么?”
“爷爷下午教我编竹编来着。”
“小梁手巧,教一遍就会,带这种徒弟我最喜欢,哼哼呀,咿呀咿呀啊……”
看来今天他不在的时候,这一老一小玩得很开心,骆珩唇角牵起一抹弧度,回房间洗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时,看见梁忱蹲在地上喂邻居家的橘猫。
“别喂太多,它肚子鼓起来了。”
骆珩走过来时,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头发很潮。
“可它一直叫。”
“饿太狠了,这样对它不好。”
梁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大橘实在软乎,乖顺地蹭着脚踝,有点不忍。
“它的主人为什么不喂饱它?”
“猫不是狗,没那么好养。”骆珩伸手握住大橘脖子,手顺着往下,摸了摸肚子,确认它并未积食:“农村养猫,大多是为了让它抓老鼠,而不是当宠物。”
收音机不吱声了,骆永平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俩年轻人蹲在一边玩猫。骆永平在老古董上面拍了几巴掌,干了一辈子农活手上没个轻重,老古董零件掉得掉,坏得坏,让骆珩修了好几次。
“爷,没电了,一会儿再给拍坏了。”
“我知道,我就是看看它还能不能出声……”
拍了好几下也没出声,看来电是真的耗尽了,骆永平站起来捧着老古董,丢下两个小的回房间不出来了。
大橘陪他们玩了一会儿,忽然脖子一伸,朝门口的方向看。
“它要走了。”骆珩说。
大橘这么伸着脖子看了会儿,抬腿便走——同来时一样,有大门不走,偏生爬上围墙,最后无声地消失在夜里。
梁忱将剩下的肉脯收起来,准备下次再喂给大橘。
“今晚在我家住下?”
天已经很黑了,梁忱本来想等他回来把肖焓拜托的事办了就走的,没料到骆珩回来得这么晚。
现在说回去,骆珩肯定说要送他,一来一回更晚了,梁忱索性点点头。
他们一起去骆珩浴室洗了手,挤了洗手液,镜子里,两人并排站着,肩膀和肩膀隔着一段距离。
骆珩瞥一眼他:“要洗澡吗?”
梁忱还有换洗的衣服放在客房,今天跟骆爷爷去地里看了花生,身上有点黏糊。
他回客房拿了衣服过来,骆珩正坐在电脑前看球赛。
梁忱和他打了声招呼进了浴室。
水声从里面传出来,骆珩喝了口水,随即拿起耳机戴上。
第35章 “认识你,是我来这里最幸运的事。”
第二天天不亮骆珩就起来晨跑, 他换好衣服站在院子里热身。
梁忱听见动静也爬起来,拉开门:“跑步?”
“嗯,一起吗?”
“等我一下。”
梁忱说着重新进屋, 不到两分钟又出来, 换了身方便的衣服, 快速地去水池边冲了把脸。
梁忱拍了拍脸,彻底清醒了, 开始活动身体。
这回没去街上, 骆珩带他在达家湾附近跑了两圈,询问过梁忱意见后,带着他爬上对面的小山丘。
树木参天,人在里面走实在渺小。
脚踩着松软的松树针,天空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在骆珩家待的这段时间经常听到, 叫声特别,又有一定的节奏,梁忱以此为灵感, 哼了几首小调,录成视频分享到朋友圈,被上班上出怨气的潘允文看到后,追着他念了好多天。
这山太大了, 梁忱一进去就失去了方向感, 只知道骆珩一直在带着他往上爬, 后来路变平了, 他就知道这是爬到顶了。但骆珩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带着他继续往前走,他们路过了一座废弃的信号塔,梁忱停下来拍了张照。
骆珩提议在这里歇一会儿, 梁忱点点头,此刻也不管干净不干净,盘腿坐了下来。
运动鞋上沾了不少土,梁忱捡了根小棍子把它们刮下去,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树林里面待着不太热,但梁忱还是出了点汗,额头、脖颈润润的。
来这里快两月了,他的手臂还是很白。骆珩从兜里摸出一张湿纸巾,梁忱惊讶他随身带这个,骆珩插着兜没解释。
“谢谢。”梁忱撕开包装,展开湿巾擦了擦额头,又拍拍脖子。
“我好多了。”
梁忱站起来,再次充满精力:“走吧!”
这山平着走就没那么累了,走了不知道多久,梁忱发现山下的景物有些眼熟,不待他问出口,眼前的树林忽然消失了,熟悉的山坳出现。
梁忱见状大步往前走,湖还是那片湖,他们竟然顺着山走到了这里!
梁忱吃惊地说:“好神奇!”
骆珩走到那晚的位置坐下,“坐下来歇歇吧。”
梁忱本来有些饿了,这会儿全部都抛之脑后,上次之后他就在想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来一次,但没有骆珩带着,他不敢一个人往山里跑。
梁忱看了一会儿,评价说:“还是晚上看更有感觉。”
骆珩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梁忱好奇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骆珩说:“小时候经常上山捡蘑菇,家附近的都被别人捡光了,我就背着背篓往里走,有次走得入迷了,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一回神就发现了这里。”
“我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知道这里,但我每次来,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都没发现别人。”
骆珩笑了下,像是想起什么,主动说:“我来放牛。”
“放牛?”梁忱更惊讶了,他想象那个画面:“你还放过牛啊?”
“嗯。”
骆家五兄弟凑钱买了牛,大人忙着干活,放牛的事儿就落到几个小的身上。
老大老三都是女孩,老四老五又还小,所以放牛这事骆珩干得最多。
他也喜欢放牛,因为这样一来时间就是属于他和牛的,牛不会说话,更不会打扰他,时间就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