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玩的娱乐模式。”骆顷火速将游戏退了,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我们下去。”
院里,两个哥哥蹲在一边跟大黄玩。
骆顷背上背篼:“Let’s go!”
枇杷种在旁边的地里,一亩地里全是。这本来是骆五叔种来卖的,今天他们一起摘了一批带去县里卖了,很甜,一看就是农家种的那种枇杷,跟超市里的不一样。
骆顷分给梁忱一个篮子:“摘顶上面的,甜。”
每棵树不过一人高,要摘到上面的很容易。骆顷摘了一颗剥掉皮,让薛莹莹尝尝味道,薛莹莹摆手,想让梁忱先尝,于是骆顷就把那颗枇杷递过去。
梁忱笑着说了谢谢。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梁忱将枇杷核吐在手里,“确实很甜。”
“看我说的吧。”骆顷哈哈一笑。
薛莹莹也摘了一颗剥了吃:“好甜。”
四人满满摘了一小背篼,然后背回家去分“赃”。
他们分的时候,骆珩去了杂物间,没多久提着一个小桶和小铲出来。
骆顷不愧是他弟,一下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你要去抓小龙虾啊?”
梁忱跟着抬起头,愕然说:“真有小龙虾?”
“对,我们三叔家养的,田里可多了。”骆顷回答完梁忱,又问他哥:“你跟三叔说了么?”
“过去再说,枇杷先送我家去。”
骆顷:“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骆珩又看向梁忱:“你呢,跟我去还是跟他们去?”
梁忱愣了愣,顿时有点恼,这人这是,来的时候他分明都表现过了,这会儿又装腔作势问他,什么道理。
碍于弟弟妹妹还在,梁忱也不好说什么,只轻轻地瞪他一眼,换来对方一声轻笑。
闷在嗓子里的,很愉悦的一声。
骆家三叔家门口的稻田里养了不少虾,还有鱼,有些跑出来,被冲到别家田里。
骆珩脱了鞋,挽起裤腿,让梁忱在岸上等着,自己下水去抓。
虾和鱼都藏在绿油油的禾苗里,骆珩走得小心,尽量不伤到它们。
“那里有好多!”
“你后边也有!”
“小心!别被抓到了!”
骆珩弓着腰,抓了一只又一只。梁忱一开始在看虾,后来变成了看人。
太阳慢慢地西落,他渐渐地没了声。
当天晚上,四个年轻人吃了个爽。
骆永平吃不了这些,早早自个儿煮了面吃了出去散步了。
桌上摆着骆顷专门去7-11拿回来的冰啤酒。骆珩和薛莹莹去旁边洗枇杷,准备酿枇杷酒,桌上只剩梁忱两人。
骆顷咬着西瓜冰淇淋,和他碰了下杯:“你四天后就要走了?真不打算继续玩会儿?”
梁忱喝得颧骨有些红,但眼神很清明,他并没有醉:“嗯,得回去工作。”
骆顷啊了声:“我还以为你这样的都不用工作呢。”
梁忱觉得他天真:“不工作我喝西北风吗?”
骆顷乐了,“可我觉得你不像缺钱的样子,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在想,这是哪家少爷来我们这儿体验疾苦来了。”
梁忱喝了口酒,看着天空的星星,说:“这里挺好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骆顷笑得眯起眼,忽然豪迈说:“将来只会更好!我毕业了哪也不去,也回来,跟我哥一起!让这里一天一个样,到时候你再来,别认不出来了!”
说完他问:“你还会来的吧?”
梁忱刚要说话,就听他笑着摆手说:“算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个,别整得我逼迫你似的,我没那意思嗷!”
梁忱笑了笑。
离开榆原倒计时2天。
骆珩今天没有出工。
吃了早饭,梁忱想再去拍些照片,骆珩陪他一起。
入了春,榆原只会比来时更美。
他拍了山,拍了树,拍了很多,还去了趟秘密基地,骆珩一直陪着他。两人像平常一样交流,就像离别并不会来。
他们从清晨走到正午,从正午走到日落,经过一处花草坪时,梁忱望见一只赤羽的鸟儿从空中飞过,他脚步顿了顿,忽然说:“骆珩,我们拍一张吧。”
骆珩眸光动了动,看着他。
“拍了这么多,我们还没拍过呢。”
昏黄的夕阳下,两颗脑袋彼此靠近,肩膀擦着肩膀,骆珩微微低头,梁忱唇角缓缓勾起,两人同时看镜头。
就在这一刻,照片定格。
离开榆原倒计时1天。
骆珩依然没有出工。
中午时,骆珩、骆桑、李亚、骆顷、薛莹莹、石小南、秦飞声……梁忱在这里认识的所有朋友一起聚在秦飞声的酒馆,给他送别。
这顿饭吃得开心,没有人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伤心。大家聚在一起说了好多话,像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各自分享自己的经历。
薛莹莹和骆顷两个年轻的没什么故事,负责当氛围组,一人拿了只口哨,说到精彩的地方就吹哨鼓掌。
梁忱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受了,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他很开心,一直在笑,最后悄悄地跑到一边给潘允文打电话,后者听见他明显雀跃的声音也跟着高兴。
梁忱说:“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你明白吗允文。”
潘允文声音喜气洋洋的:“我明白,恭喜你忱儿。”
梁忱说:“但我又有点难过。”
潘允文轻声安慰:“这是正常的忱儿,你舍不得他们。”
梁忱握着手机没吭声。
他无法告诉允文,自己是舍不得这一群人,还是舍不得这一群人中的某一个人。
心脏像被缓缓撕开,钝钝地疼,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想知道,对方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刻舍不得他?
……
梁忱回民宿收拾了行李,把大件的都打包寄走,只留一个行李箱。
下午,梁忱陪骆爷爷在院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
骆珩坐在另一边沉默地听着。
后来梁忱回了房间,把留在这里的东西收拾了,骆珩一直陪他。
收拾完,梁忱感觉有些疲惫,直接躺在床上。
房间安静,他望着头顶的蚊帐,想说点什么,开口却是:“你累不累?”
不等骆珩开口,他又说:“我累了。”
“陪我说会儿话吧。”
骆珩应了声:“好。”
“你别站着了,床这么大,一起躺。”梁忱朝旁边让出了位置。
木质双人床,尺寸很标准,底下铺了凉席,很滑。梁忱说完就把身体朝向一边,也不继续说了,骆珩站在原地等了许久,仍旧不见他吭声,沉默良久,只好脱了鞋,在另一边躺下。
他手枕在脑后,身体几乎一动不动,嗓音沉得像闷在胸腔里:“说吧。”
“……”
无人回应。
敞开的房门外,能看见骆永平在院子里干活。
好久,骆珩撑坐起来,梁忱背对着他,呼吸绵长,竟是睡着了。
骆珩一愣,一瞬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忽然梁忱一个翻身,脸朝他这边滚来。
梁忱手搭上他的腰,直直地扑进了他怀里。
第37章 “就送你到这儿了。”
光影昏暗的卧室里, 骆珩静静地看着梁忱的脸数秒,克制地将手抽出来,为他盖上薄被, 重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