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用小号发到了华大论坛里，添油加醋地说厘子迈跟人旧情复燃，论坛热了一晚上，第二天那张照片直接被人转发到三班班级群里。
程澈在班群里，但不发言，以至于大家以为他不会看群消息，在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说厘子迈是不是真喜欢男的，是不是真跟许斯年有一腿。
那张照片的角度十分可疑，看起来就像厘子迈伸手去拉许斯年，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被剪掉了，更加暧昧。
程澈在意的不是照片，是群里那些难听的话，他们以为的高不可攀的厘神也会跟明星乱来，还是跟个风评不怎么样的男明星。
程澈第一次在群里说话：【看图说故事有意思吗。】
群里这才安静下来，没过一会儿，江小青发来消息：【你别生气，他们不是故意的。】
程澈没回，心里烧得烦闷。
厘子迈回来的时候看见程澈冷着脸坐在书房里，衣服也没顾得上换，问他怎么了。
程澈把手机扔到他身上，一言不发地进厨房弄饭，厘子迈快速地扫了眼手机屏幕，以为他是看见照片不高兴，连忙解释，“那天晚上顾维他们都在，我没拉他。”
厘子迈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程澈拉开他的手臂，“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厘子迈话锋一转，“...生气。太生气了，这发照片的人可太会污蔑我了。”
“他们说你...”
说你喜欢男的，说你乱搞，还说你根本就是装的有教养。
程澈说不下去了，他们想要的十全十美的厘神一旦有了“污点”，就会被踩得一无是处。
厘子迈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看到照片不高兴呢，原来是因为他们说我坏话？”
程澈冷淡道：“你还笑得出来。”
“当然笑得出来，澈哥这么护着我，还在群里替我讨公道。”
程澈冷着脸，铲子和锅碰得梆梆响，明显是火大了，厘子迈连忙逮住他的手，嬉皮笑脸说：“别弄了，再弄该把锅戳破了。”
“你别笑，我看着烦。”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我冷酷起来。”
他乱用脸做了个丑丑的表情，程澈没憋住，又破功了，踹了他一脚，“出去。”
厘子迈一把抱住他，“要不我们今晚出去吃？约个会怎么样。”
出门之前，程澈让他去换身衣服，还问厘子迈怎么裤子上全是灰，厘子迈说去了工地一趟，程澈以为是他舅舅新接的项目，便没多问。
约会地点被定在家附近的一条小吃街，以前程澈喜欢来这里吃，东西便宜又合他胃口，他们还没谈恋爱那阵，除了食堂吃的最多的就是这条街，厘子迈虽然吃惯了好东西，但对路边摊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执念。
“我上次去我哥公司，给他带了一碗这个，他喜欢得不得了。”
厘子迈买了碗大份烤冷面，吃得挺开心，“下次带他来现场尝尝。”
程澈想了想江洵穿着西装皮鞋来吃路边摊的样子，劝厘子迈：“还是别了。”
“对。还是算了，不能便宜他了。”
“......”
厘子迈的饭量很大，快把小吃街吃穿了才说自己饱了，出来约会他一个人光顾着吃了，吃完才说换地方。
程澈问：“去哪儿。”
厘子迈习惯性地牵程澈的手，说：“我上次来的时候发现这儿有家电玩城，没去过，想去看看。”
他们吃了一路，便被人看了一路，厘子迈习惯了被人盯不觉得有什么，可程澈不习惯，冷着脸吓走好多目光。
现在在闹市里牵手，打量的目光更多了，程澈听见有人说：“快看...那两个男的...”
“那两个男的”怎么样，程澈没听清，大抵是那两个男的牵手，那两个男的是一对儿，那两个男的胆子好大之类的。
程澈低头看了一眼厘子迈的手，依旧漂亮，只是那只黑色的指环配不上他的矜贵，他也不应该端着廉价的烤冷面对程澈说挺好。
“怎么了。”
厘子迈的掌心空了，他才想起澈澈在外面是不让他牵手的，“...我忘记了。”
程澈掏出手机，欲盖弥彰地解释：“我看个消息。”
等他走出几步，厘子迈说：“澈澈，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程澈低头，问他：“你不在意吗。”
“我不在意，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在意的是你，你怎么想。”
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问程澈是不是在意，问程澈怎么想他们的关系，可是程澈始终沉默，不说在意，也不说不在意。
电玩城没去成，两人各怀心思地回到家。程澈知道厘子迈不高兴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哄，从来都是厘子迈哄他...怎么会从来都是厘子迈哄他呢，他们的恋爱关系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平等，他总是要厘子迈照顾他脆弱敏感的情绪，明明厘子迈也需要安全感，可程澈从来不给，连句爱你都不肯说。
睡觉的时候，厘子迈还是抱着他，很轻地叹气，“澈澈，你还小，在意别人的眼光很正常，没关系的。”
他安慰程澈，“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可以理解，我以后在外面会注意，但回到家里，不要冷着我可以吗。”
“...我也会害怕。”
害怕你没想过跟我长久，害怕我设想的未来没有你，害怕我也会失去你。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程澈哭了。
第65章 分手
那天之后，他们都心照不宣地回避这个话题，那张照片也在学校论坛和各大群里消失了，没人再提起厘神的私生活问题。
可开学之后，程澈却在学校的每个地方都听到有人在说厘子迈，用难听的、伤人的字眼贬低他们永远追不上的人。
程澈不知道厘子迈是不是也听到了，但他从来不跟人计较，每天变着法的逗他开心，程澈心里那股焦躁却丝毫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演越烈，他经常在夜里做噩梦，梦到程立家，梦到浑身是血的妈妈，还梦到厘子迈离开他了。
厘子迈原本睡眠质量很好，也被他影响得一有声音就醒来，然后不厌其烦地哄他入睡，明明厘子迈也是很累了的。程澈看在眼里，更加厌烦自己了。
程澈的情绪终于在九月末的一天爆发了。
那天刚下完课，厘子迈在跟着院长在项目部加班，程澈一个人回公寓，在小区门口，一辆银色跑车堵在他面前。
“上车聊聊呗，厘子迈的宝贝。”
许斯年摘下墨镜，坐在车里挑眉看他，“你不会没听过我吧？”
程澈不想搭理他，许斯年在后面喊：“厘子迈天天救济你爹，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许斯年如愿以偿地让程澈坐上了副驾驶，他把人载到郊区一个正在开发的工地上，让程澈看地方眼不眼熟，“你爹在这儿打工呢。”
程澈的拳头已经握紧，“你想说什么。”
许斯年笑了笑，解开安全带凑近程澈瞧，“我发现你还真挺帅的，我喜欢你这么野的。”
在程澈要对他动手之前，许斯年十分有眼力见地坐回副驾驶，嘟囔道：“周旭茂说你一拳头能送我归西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厘子迈喜欢你啥，他不是喜欢乖的吗。”
程澈说：“你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许斯年扔出一叠照片，笑呵呵地说：“当然不是。”
那些照片程澈看都不想多看，他不知道厘子迈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程立家的，或者程立家是什么时候找上厘子迈的，他只觉得难堪又恶心。
“我上次刚到小区门口看见他开车出去，本来想找他聊聊，结果他开车开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大叔还从里面出来找他，我看见他给钱了，一沓子也不知道多少。”
“我一看这不对劲啊，看着像敲诈，你知道厘子迈这个人从小家里宠上天了，没见过什么世间险恶，我怕他真被坏蛋敲诈了，连忙去找江洵哥，江洵哥让我别管，我怎么可能不管，随便一查就知道这是你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