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荔光是想到这些,心口就发疼。
“先生……”
他抓紧了被子想爬起来去找苏堂玉,可人还没坐起来眼前就黑了一片,沉沉陷入昏睡。
……
“体力耗费太多,是不助于病人恢复的。”
医生给白荔挂上点滴,同苏堂玉道,“患者发烧需要静养,不能再情绪激动透支体力。”
苏堂玉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眼前人。
他鲜少有这样坐着看着另一个人,心却异常得安定的时候。
床上的青年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额角沁出的汗沾湿碎发,好像做了什么梦,他睡得不太安稳,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
苏堂玉皱眉,俯身到他耳旁,青年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害怕的颤音,“先生……不要……”
“你说什么?”
青年在梦里都潜意识地抗拒他,却在现实中对着别的男人一口一句哥哥。
苏堂玉没有理清自己的从而何来的躁意和刺痛,只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危险地起了想要杀人的念头。
车子从盘山公路疾驰而下,夜晚的风从降落的车窗直直灌进车厢里。
苏堂玉耳边刮过急躁的风,他的心绪乱得厉害,一直将车开到道路上,他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车子在千百会所的门口停下,有人来给他开车门,“苏总。”
正坐在大堂等待偶遇苏堂玉的向宜安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他立即起身整理了自己着装,谁曾想他还未出现在人眼前,反倒是郑星纬的声音先跳了出来。
向宜安没有莽撞地出去,而是悄悄靠近门口,他听见郑星纬的语气难得严肃了几分,而他也从郑星纬的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以为向宜安回来,你要跟他重归于好双宿双栖才出的手。*”
“你没把人怎么样吧?我听他的语气好像不太好。”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冲着我来,可别对他动手啊。”
“苏堂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苏堂玉头疼得厉害,听到郑星纬的嘴里源源不断地提起关于白荔的事情,他更是躁得一把拽住人的领子,“闭嘴!”
“怎么,你想知道他的声音是怎么变哑的?在床上叫了一个晚上哭了一个晚上,爽死了。”
郑星纬猛被人推到身后的柱子上,背后一阵钝痛,才想发火,又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了以前不曾有过的表情。
他忽然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扬唇一笑,“苏堂玉,你在嫉妒吗?”
郑星纬紧盯着他神情,只是话音一落,苏堂玉的眼神闪过钝色,便立刻松开了他转身往里走去,“我看你才是疯了。”
郑星纬拍了拍自己的领子,不计前嫌地跟了上去,“既然不是嫉妒,让我弄弄怎么了?”
“……”
苏堂玉的拳头来得太突然,郑星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被揍了一拳。
“你打我?”
两人从认识起就没互相动过手。
没想到这次动手的契机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郑星纬想不通,却又觉得可以理解。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就算是性冷淡的苏堂玉也会有例外的时候。
这实在太好笑了,好笑到他可以在同苏堂玉冷静下来的那一刻,立即给周榕溪打电话去吐槽。
“你绝对想不到,苏堂玉竟然动真心了。”
“嗯?”
彼时,周榕溪还在公司加班,她手里翻着文件,听着郑星纬说着这种话,她也来了兴趣,“什么?”
“是那个小年轻?你出手后被苏堂玉追杀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郑星纬抓了抓头发,“大晚上把人叫到会所来,我还以为什么事,结果是来揍我的,破相了都。”
周榕溪哈哈笑了起来,难得放下文件伸了个懒腰轻松一下,“你这么说我倒真有点好奇了,改天你带我去见他一面。”
“我的死活你倒是不关心。”
“苏堂玉总不能为了个男人就打死你,放心好了,”周榕溪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打了个哈欠,“我最近还有事找他帮忙,你少惹他,免得连累我。”
郑星纬啧了一声,“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周榕溪笑,“好说啦,好说。”
白荔很渴很渴。
睁开眼睛后,紧接着嘴里泛出一阵苦味。
他从床上爬起,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灯,不知道几点,没拉好的窗帘外透进一点微薄的光。
白荔在房间了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消毒水味,他茫然地将目光移到自己有些紧绷的手背。
白色的止血贴下晕开蚂蚁般大小的血点,什么时候挂了点滴,什么时候挂好的,白荔一概不知。
只不过,发烧引起的身体上的疼痛,已然随着体温的降低而消失。
房间里好安静。
白荔的视线巡视着自己的目光能触及到的地方,苏堂玉昨晚离开家后就没有回来了吗?
他在哪儿,选了别人一起度过了吗?
白荔又开始胡思乱想,脑袋空空地坐在床上时,房间的门打开。
是苏堂玉回来了。
白荔的眼睛亮了一亮,方才消极的想法全然被撇弃在了脑后。
只不过,男人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往浴室里走去。
白荔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脚踩到地面时还是软绵绵,病了一场,他的身体也跟着轻了一些。
苏堂玉进去的时候没拿衣服。
白荔去衣柜那边给苏堂玉拿好放在浴室门口。
他敲了敲门,“先生,换洗的衣服放在外面了。”
里面的水声没有停止,白荔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但怕苏堂玉厌烦,他还是回了床上。
很快,房间又安静了。
白荔一直等着,在听见浴室的水流声停止到现在,他紧绷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直到苏堂玉擦着头发出来,他才有所动作,但男人似乎提前在浴室里放了换洗的衣服,所以并未穿他拿的。
白荔抿唇,跪坐在床上的身体微微直起,朝男人那边倾去,“先生,谢谢您给我叫了医生。”
苏堂玉的目光这才分了他一些,很淡的望了过来,“好了?”
“嗯,”白荔点头,听到男人的关心,那些失落又通通消失,被激烈的心跳声代替,“好多了。”
苏堂玉没再说话,只是往外走。
白荔没有怎么看清他的脸,余光微微瞥见对方的下颌好像有点红。
“先生,”他急急忙忙叫住了苏堂玉,本想问他这个时间还要去哪里,一开口却变成了,“您受伤了吗?”
“今天给你请假。”
苏堂玉不回答,说了句别的话就出了门去。
白荔没听出来这是搪塞他的,还是真的是在关心他。
天渐渐亮起来,白荔有些躺不住了。
他没有衣服穿,苏堂玉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给他打电话也是在通话中。
白荔只好擅自做主,从苏堂玉的衣柜里挑了两件他能穿得上的。
裤子有些大,他又拿了皮带勉强扣上后才下了楼。
阿姨不知几点起的床,一大早便在厨房准备早餐,她不住在这里,总是饭点过来做饭,收拾完又离开。
“哦,您醒了,身体好点了吗?”
阿姨是个很好的人,见到他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像印象里妈妈的样子。
白荔脸红,“好多啦。”
“那就好,”她转身去厨房把早餐端出来,“早餐是意大利面、培根三明治和牛奶,中午有特别想吃的吗?有忌口的吗?一会儿我去买菜回来。”
“谢谢,没有忌口的,我都可以。”
白荔瞧了一眼窗外,阳光已经直射到花园里,植物笼罩着金光。
他问,“先生中午会回来吗?”
“先生中午不回来吃呢,”阿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说是晚上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