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升的一分钟内，他不得不张开嘴辅助呼吸！
“不用这么紧张。”
崔璘倒是想反问他：我难道不该紧张吗？万一你一个不开心，让我们连朋友都没法儿做了呢？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怎么能不紧张。
很幸运的是，今天Eldan没有住在这边。
打开房门，全屋智能已经自动开灯换气。
这是崔璘来过的地方，但他仍然觉得陌生：“要不我还是站在门口吧，反正这一层只有你。”他怕自己告白失败，还要狼狈地换鞋，不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伤心地。
李庭舟解开两颗衬衣纽扣，侧身望过来。
他露出一个略微不解的表情，说道：“用不着，我还不至于赶你出门。”
崔璘如蒙大赦，穿上蒙蒙指定的一双拖鞋。
水烧好了，红茶香气很快溢出。
崔璘乖乖跟着李庭舟坐下，喉结滚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被烫到舌尖，可崔璘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倾吐心意——
“茶也喝了，我能说了吗？”
李庭舟放在桌面上的手被崔璘猛地一拉，挣脱不开。
“我真的想问问你，我是男人这件事情令你难以接受吗？好几次，分明有好几次，你是有些感觉的，不是吗？”一提起那些片段，崔璘只觉得心碎，“昨天在老胡那儿，你不喜欢吗？我感觉到你是喜欢的，你敢承认吗？”
李庭舟也无隐瞒：“你演得很好，我当然喜欢。”
“喜欢的话，为什么之前又要把我推得那样远？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突然就不准我去演唱会现场……你分明答应过我，准我跟着的啊……”
说这话时，崔璘紧紧锁定李庭舟的面孔，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被即刻捕捉。
“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李庭舟终于抽回自己的手，他说：“没有。”
对上崔璘的眼睛，他没有说谎的打算，正如崔璘毫无保留、放弃底线的剖白，李庭舟也准备给他上一番真话：“我明白你的感情，崔璘。我也实话跟你说，你这个人，以及你的感情，我并不能全盘接受。”
崔璘第一次感觉自己听不懂中文：“不，怎么能——”
李庭舟打断他：“我们在很多方面都十分搭调，甚至称得上默契。可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在此之前，我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男性追求者。你的身体，你的脸蛋，或许具备一定的魅力，但……但还没到达我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的地步。”
说到这份上，崔璘总算懂了。
正是因为他懂了，所以才哭了：“你可以接受我的爱，但你不要我的人？”
崔璘站起来，急促地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因为太急太乱，失控的力道直接将剩下的一排扣子崩飞，磨得光滑圆润的黑蝶贝扣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衣料啪嗒落地，他光滑细腻的上半身彻底暴露在灯光下！
崔璘一边忍泪、一边紧紧盯着李庭舟。
果然，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有意错开。
“在R州那天，你分明不是这样的。你那天看得大大方方，目光里的欣赏也是坦坦荡荡的。我的身体很丑陋吗？我的人很入不了你的眼吗？”
“你接受我的爱，再附赠一个人，不*好吗？”
说着，崔璘缓缓蹲在李庭舟面前，单膝撑住。
他自下而上接住对方坠落的目光，语气越发低沉、蛊惑，随着他缓缓低头的动作，脸颊上的泪珠落在了李庭舟的手背上：“你还没用过我，怎么知道不好用、不喜欢呢？”
第104章
男人的泪，要用在关键时刻，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过去崔璘最不喜欢拍哭戏。
他哭过之后，难免觉得分外空虚，好像情绪、心气、期望都随着眼泪一起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蒸发在空气里。
池越劝得直白：“想想片酬，你的眼泪可是很值钱！”
自那之后，崔璘就有意表现出自己抗拒哭戏。
越是高价值的东西，就越要控制它的流通。
哭戏拍多了，场场都是或大或小的爆发，自己情绪消耗大、拍得累不说，反倒把观众和电视节评审们的胃口养叼了。长期以往，哪怕97分、98分的高分答卷都会遭遇贬值，变成稀松平常的表现……
同样的道理，同一套膨胀贬值规则。
在李庭舟面前，崔璘纵使再如何按捺不住地孔雀开屏，炫耀自身魅力，有一点，自始至终都把握得十分精准。
那就是真正的，发自本心的脆弱感。
崔璘向来不怕在蒙蒙面前装可怜的，可更多的时候是为了逗对方开心，博取一笑。毕竟，没有人会真正觉得一个身高超过190、常年保持锻炼、力量点满的男人可怜。
他可怜？
那没有拿到小三金奖杯的大把中年青年演员算什么？
S市的超大面积超规格挑高的豪华平层、G市带泳池的观景半山豪宅又算什么
只论事业成就和已公开的私人房产，同时还拥有年轻的身体、英俊的脸蛋，崔璘已经是地球上最幸福的人类之一了，此生唯一能与可怜沾上边的，就是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人，没有从对方那里获得他想要的爱，唯一的、很多很多的爱……
为了这份爱，他不惜展现自己真正的脆弱。
崔璘将姿态放到最低，献祭一般地呈上自己的身体供给李庭舟试用。
是的，是试用。
哪怕他伏低做小、逢迎至此，崔璘依然没有从李庭舟的双眼里看到对方的渴望，有的只有不解：李庭舟没准在想，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呢？
让一个如此骄傲的人屈膝跪地，并不会使他愉悦痛快。
事实上，李庭舟也是这么说的。
他一边想要扶起崔璘，一边回答上一个问题：“有爱还不够吗？我知道你很贪心，正因为如此，我才迟迟做不了决定。”
崔璘不肯起来，他膝行一步，顶开李庭舟的膝盖。
“人和人产生的感情怎么能分割开？”
李庭舟被他扶住、或者说箍住膝盖，无法动弹。
他垂下眼帘与崔璘对视，看清了对方眼底燃烧着的蓬勃欲望，那样湿漉漉的眼眶依然没能阻拦这股火势。
“你能接受我的爱，为什么不能顺带一起接受我的人？如果你的抗拒是因为男人，那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们的身体也能达到那样契合的亲密程度。还是说，你不打算给我像你前任那样的待遇？”
说着，崔璘下巴又蹭了蹭。
终于，他满脸的泪水蹭完了。
李庭舟深深吸气，又缓缓舒出，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更不许强买强卖……”
他知道崔璘的底线已经低到无法再低了。
和男人在一起，不是简单一句“我双性恋”就能解释。
一旦这段关系曝光，牵扯到的绝非仅有李庭舟和崔璘两个当事人，过往情史空白的崔璘还好解释，毕竟他的偏好早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迹象。
那李庭舟自己呢？
与他交往过的女人又该遭受怎样的编排和无妄之灾？
“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曝光？那我们偷偷谈，不让别人知道。反正，你对我不像对其他前任那么大方坦荡，我也早就准备好做你的地下情人……”
李庭舟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伸手要去捂嘴。
崔璘定定望着他，精准地捉住李庭舟的手腕，坚定不移地往自己唇边送，在对方的注视以及纵容下，缓缓在手腕内侧印了一吻，温热带点湿润的触感。
“只要你来爱我，好吗？”
明明一连退了很多步，崔璘脸上却不见委屈。
他被泪水冲刷过后的双眼重新盛满期待，确认李庭舟的眼里没有出现抗拒、厌恶这类情绪，轻轻与他手指相扣，再慢慢握紧。
反复被推开，反复坚定自己的选择。
再硬的心也会被崔璘的泪水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