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点报时结束,休马回答他:“我想去你家住,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白费口舌。
尤天白沉浸在说废话的尴尬里,视线投向车窗外。这是一个初春的凌晨,少爷不急着开学,而自己也不急着赶路,尽管这一路走太远了,路行得久,人总会累,但这累并不让人难受,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况且,死里逃生每次都让人有种想笑但不敢笑出声来的狂喜。
猛地回头看,这一路上的东西好像都落了地,叔侄俩走了,该找的人也找到了,少爷平安无事,尤天白一如既往的无所事事。
听起来一切都好,这种时候不歇一歇好像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咔哒。
尤天白关上了半开的车窗,车里瞬间安静下来,没了北方呼啸的风声,也没了从远方传来的汽笛响,只剩车里开着最小音量的午夜电台。
直到尤天白把电台也关了。
“算了,”他说,“不装了。”
这话说得休马差点乐出来,他倒是挺喜欢看尤天白突如其来嘴没把门的样子,此时此刻,如果真要犯贱的话,他可以适时给他老板来一句“就喜欢看你装”。
有时候和尤天白待久了,休马也能悟出来这人什么时候会没那么强硬,他觉得现在正是嘴贱的最好时候。
但是酝酿好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下巴就被捏住了。
休马觉得尤天白还有个怪癖,就是喜欢捏他下巴,而且手劲还挺大。
尤天白扳过了休马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在休马选择着先说关于装与不装问题的贱话,还是先说关于下巴的话题时,直接吻了上去。
这时,休马才在难得清醒的状态下,认真感受到了尤天白的吻技有多好。
起初只是试探,然后是追逐,最后是进攻,休马在黑暗中反应了一两秒,接着便去努力跟上他的节奏,结果直接忘了换气。
尤天白放开他,充满关切地提醒:“注意呼吸。”
休马当然不会谦虚接受他作为过来人的劝诫,只是咬着牙看他,当然尤天白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脸重新凑了上去。
不得不说,尤天白真的很会。
对他来说,接吻不是一个单一的游戏,而是一个开始的信号,从两人嘴唇相贴的那一刻起,发令枪就响了。尤天白的手指绕过他的耳后,另一只手从小腹向上摸,不知道是在安抚初学者的情绪,还是只是单纯的馋了,不过能做到这一切,尤天白肯定也不是老老实实在主驾驶位上坐着了,他的重心已经压到了休马身上,剧烈的心跳在狭小的空间里鼓动着,轰轰烈烈。而且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居然还注意着没去碰休马受伤的左手。
就在尤天白准备把这一姿势表现得更彻底时,停车场外的街道上忽然爆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
是警笛声。
两人同时向车窗外望去,只见一道刺眼的红蓝色光线从左到右划出去,伴随着一刻不停的警笛,鱼贯轰鸣驶过——好吧,不是一辆,而是好几辆。
在小城市有这样的出警规模可不多见,始作俑者第二天肯定会登上本地新闻的头版头条。尤天白的视线向远处打,直到看不见最后一辆车的头灯,才重新把目光收回到车内。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刚才以为的“两人一起看窗外”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在看,尤天白自己像是个看热闹的老大爷,而休马只是一直扶着他的腰,目不转睛地看他。
看着尤天白终于把心思收回来了,休马充满关切地提醒他:“专心点行吗?”
尤天白忽然感觉,这小子如果有机会走上情场,也肯定会是个高手。
还没等尤天白感叹完,休马的脸又要凑近了,他赶忙伸手按住了休马的胸口,换来了一个惊讶又有点委屈的眼神。
“你,”尤天白把左手向后挪,将休马按在他腰上的手摆正了些,“想继续吗?”
他已经做好了少爷会问他“继续什么”的打算,没想到直接得到了一句迅速而肯定的回复。
“想。”
说完,休马的浅色瞳仁继续盯着他看。
轮到尤天白犹豫了,保持现在这个半悬空的姿势有点累,他先叹了一口气。
“行,”他说,“我们换个地方。”
但他刚准备把手撤走,就被休马紧紧抓住了,挺用力,尤天白动弹不得。
身下的人依旧眼神恳切,休马问道:“我们能不能就在这里。”
午夜无人的停车场。这是连尤天白都没有的经验,将是很难得的人生体验。
在尤天白环顾作案地点的时候,休马又补充了一句他的理由:
“我动不了了。”
啊?
胳膊伤这么重?况且自己体重倒也不至于这么重吧。尤天白有点难以置信地挪了下大腿,接着就明白了休马的意思。
懂了,年轻人。
容易着火,不容易灭火,容易一路起火。尤天白也有过这样的年纪。
为了凸显一把过来人的从容和沉着,尤天白又装作不经意实则故意地蹭了过去,把自己摆正,接着问道:“你知道怎么做吗?”
休马表情倔强:“知道。”
尤天白很满意,都差点笑出来了:“好哇,你想怎么做?”
休马依然表情倔强,但这次什么都没说出口。尤天白知道,少爷想象的极限已经到了,接下来,只能有人帮他手动拓宽了。
“好啊,”尤天白欣然接受,他很乐意揽下这份职务,“今天晚上你得听我的了。”
夜晚还有很久,他们有的是时间。唯独这场所让尤天白不甚满意,但也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说:
下周开启同居日常,让本人放糖!
第78章 “你醒啦。”
尤天白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三天后——当然,这只是夸张的手法。
不过尤天白此时的确刚刚睁开眼睛,时间也的确是三天后,他躺在自己久违了的佳木斯的家里,但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躺在次卧,一米八宽的床的右侧,还挤了另一个人。
而可以预见的是,此时此刻那人正在酣睡。
故事要从三天前说起,那是松原郊外的一个晚上,月黑风高,然后在五菱宏光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故事完。
尤天白对自己的思维能力深表不满,他翻了个身,试图想得再深一点。
在他跟着少爷回到松原的时候,遇到了这一路祸端的始作俑者——严国贤,而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又是怎么这么做的,没人知道。
凌晨的KTV之战仿佛一场大梦,尤天白吊着的心脏一直到重新见到休马才缓下来,但紧接着又疾速开跳,原因无他,老房子着火。
事实证明,人如果太久不享受高潮时刻,就会在重新点火的时候烧得过旺,然后在时候深感自己表现不佳。
当然,场所的选择也十分不佳——这是尤天白在休息站借来维修站的水管,在依旧冷风嗖嗖的三月里擦洗车座时得来的结论。
不过好在休马也没闲着,来回的水桶都是他帮着拎的,即使一只胳膊被吊在脖子上也能帮忙干活,好员工。
说回到他们的车上。当天在车里凑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六点一过就睡不着了,下了车随便找家早餐摊,两人发黑的印堂让早餐摊的老板都没敢问。匆匆吃完早饭后,他们上路以前,休马又去看了眼他母亲。
至此尤天白才知道,休马回家真的是为了他那个不算完整的家和不算完全的家人。
尤天白收起自己多管闲事的心,靠在车上等少爷。休马再从医院里出来时,连看着他的眼睛都亮亮的。有人能在自己来时的方向等自己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尤天白理解,因为他再看到少爷时心情也挺好的。
坐进车里,车门关上,他们忽然得到了一条爆炸性消息。
昨晚呼啸而过的警车是源于一起匿名举报电话,举报某牡丹江市玻璃厂厂长聚众淫乱、蓄意杀人、非法拘禁,顺便举报他非法经营。
不出意外的话,举报人应该是提前逃跑的屠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