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仙儿(22)

2025-09-04 评论

  尤天白一时语塞,眨了眨眼睛:“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小孩子说胡话。”

  休马把雪糕棍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毕竟在你的胡言乱语里,你还是我舅舅。”

  天空有几只乌鸦飞过,休马站直了身子。

  “作为老板,你会公平待人的吧。”他问尤天白。

  尤天白转头看他:“不然呢?”

  “把我扔下去这件事,”休马从车边走到了尤天白面前,老板的视线跟随着他,“你是不是应该也让我在打你和掐你之间选一个?”

  尤天白笑了,慢慢站直。这小子真会做生意,有学到他这个当老板的样子。但是当休马揪住他领子时,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后腰靠上车门,一动不动。

  居然是来真的。

  拳头挥起来,尤天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结果等到的不是血沫子横飞,而是脸上的一片黑。他的帽子被扣回到了他自己脸上,就像当时盖在休马头上时一样。

  过了半分钟,他才默默取下了帽子,少爷已经开了车门,在副驾驶坐下了,看神情他很满意。

  “这帽子你是从哪儿取出来的——不会是裤裆吧?”尤天白晃着帽子,开了主驾驶的门,少爷一脸复杂地看他。

  “你能少说点这么没素质的话吗?”少爷回问尤天白。

  尤天白会心一笑:“这就忍不了了?”

  休马没回这句,他顿了几秒:“饿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尤天白抽出一根烟叼上,稍微思索一下,又把烟收了回去。

  车里的空调在吹,少爷缓缓回了脑袋,嘴角向上:“铁锅炖。”

  二十分钟后,长春城外的一家铁锅炖店里,休马拿着筷子,他往哪儿加,尤天白就往哪儿抢,最后演化成了筷子头互搏。一场恶战停歇,尤天白又把休马手边的猫耳朵全倒进了嘴里。

  三天了。

  尤天白坐在车里叼着牙签,明明只相处了三天,却像是在这个小鬼身上消耗了一辈子。休马坐在他身边看手机——难得看到他在盯着电子产品。

  “今晚住哪儿?”他问。

  “哪个近住哪个,有什么问题吗?”

  打完架挺累的,他年纪也不小了,不想走夜路,这就是三十岁的人生。高速公路上不缺休息站,有的新有的旧,但大差不差,今天就先到哪儿住哪儿吧。

  休马沉默不语了一会儿,回答他:“最近那家看着有点旧。”

  “这不是正好体验生活。”尤天白的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话上,抢少爷的饭抢饱了,他现在心情很好。

  车发动了,太阳偏西,对话就此停下。面包车沿着路滑行了一会儿,尤天白忽然意识到休马想说的不止这些,他还有其他话想说——以尤天白对小孩的了解,他肯定还会再开口。

  果然,车子还没开到第一个岔路,右手边的人转了脑袋。

  “你为什么同意我继续跟着你?”

  居然是要问这个?

  尤天白看起来若有所思,实际大脑里清清白白。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猜右边的人在撇嘴。尤天白没去看后视镜,又说:

  “你不如问我为什么要把你丢下去。”

  “好啊,”休马来了句意想不到的爽快回答,“你讲讲。”

  尤天白猛然发现被绕进去的是自己,他在洞察小孩,而小孩只是好奇。他向旁边扯了下嘴角,这是尤天白式的经典表情,想笑但笑不出来的时候用,全当放松僵硬的肌肉。

  “因为我觉得内疚了。”

  休马以为自己听错了:“内疚?”

  “我不是差点害死你吗。”尤天白目视着前方,脸上没了表情。

  从长春到舒兰,再从舒兰回长春,两人一路上确实谈不上和平共处,但害死又有些夸张。休马靠上椅背,思索了一阵,才意识到是冰面上的那件事。

  被锁链扯着往下走的那一刻,休马确实有点慌,但正像他当时说的那样,锁链卡得不结实,扽一下就松开了。

  所以他能站在旁边看着,看着那人在下一秒就冲了上来——尤天白好像是真的在着急。

  “太夸张了吧。”休马甚至差点笑了,“河又没有多深,真掉进去也死不了。”

  尤天白没马上接话,抬起视线,透过后视镜看他。

  “你的命可没你想象的硬。”

  听尤天白说完,休马转眼睛向他看了一眼。

  “受点伤也没事,我也不是怕疼的人。”

  车驶入了靠近服务区的辅路,尤天白的眉头微微紧了一瞬,他回答:

  “我又不是在心疼你的人,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别人,我有时候会伤害,那是故意的,但无意的不一样。”

  好像又一不小心说多了,路灯在头上闪着,休马眨着眼睛看窗外,然后说:

  “我理解一下,也就是说我受伤会让你愧疚,所以你干脆自己走了。”

  他把后脑勺贴上椅背,看着静悄悄开车的男人:“你同情我?”

  一阵静悄悄。

  尤天白又是那副扯嘴角的表情,他咬牙切齿:“我怕我克死你。”

  这次终于轮到休马开心了,他笑着还想说点什么:“你要是同情我——”

  车猛地刹住了,轮胎锁死,在柏油路上横着划了一米,休马贴在车座上,闭了嘴。

  “别担心,刹车已经修过了,在你不在车上的时候——我还没问你怎么找到我的呢。”

  休马愣着看他,脑子里还没把从刹车到他说的话反应过来,最后只吐出了一个经典问句:

  “你停路上干什么?”

  尤天白若无其事地指指他身后:“地方到了。”

  接近黑龙江的边缘,这条路是高速上最偏的一条,也是最偏的一段,服务区立在路中间,甚至连个灯都没有。但是他们还是能看清几十米远之外的红色小楼,“招待所”三个字在隐隐发着光。

  “是有点旧,但是肯定实惠。”奸商老板充满着不切实际的乐观,他已经弹开了安全带。

  “等等,”倒是少爷先提出了质疑,“其实我刚才没说全。”

  尤天白抬了眉毛,等他继续说,休马在清嗓子,清了有十几秒。

  “网上说这招待所里有脏东西。”

  话说完就息了声,尤天白抬头眯着眼看服务区的名字,又低头问他:“确定是这站?”

  休马点点头:“千真万确。”

  “只有一个人说?”尤天白又问。

  休马已经不想点头了:“所有人都在说。”

  尤天白微微叹了口气,接着绽放笑容:“今晚,非这家不住。”

  招待所的前台坐了个女人,手机里不知道在放什么,咿咿呀呀的不是好动静,尤天白敲了敲前台玻璃,她连头都没抬一下。

  “大床房?”女人问。

  “标准间。”尤天白当场反驳。

  “一间?”女人换了下一个视频,接着就是好一阵子的罐头笑声。

  尤天白插着口袋压低了身子,没好气地回她:

  “你能不能抬起头来看看我们,我们像是会在一间住的吗?”

  女人终于抬头了,自动连播的手机又是一顿笑,她低下了脑袋,把两把钥匙拍在柜台上。

  “只有大床房。”

  大厅里红彤彤的,走廊上也好不了多少,两人的房间挨着,少爷默不作声地转钥匙,尤天白望向他那边,先挑起了话头:

  “你要是半夜害怕,欢迎来我的房间。”

  休马那边反应了一两秒,接着就是一阵怒骂,在他冲到尤天白的房门里之前,另一个人一把甩上了门。边脱着衣服边听少爷怒骂,尤天白又明白了一点,这房间的隔音质量也不怎么样。

  人在路上,他也不是没遇到过一些稀奇古怪的店家,前台听戏的女人虽然算不上热情好客,但也算不上是什么荒山黑店的态度,不知道那小子对这里的想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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