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仙儿(26)

2025-09-04 评论

  “今天有什么活儿吗?”他问。

  “不多,”老板回答他,“到哈尔滨之前还有一站,先去见一位老表。”

  和全国各地都有东北人不同,能在东北看到外地人算是个稀奇事儿。休马坐在副驾驶,看着面包车开出休息站,穿过高速,来到城郊,又驶进典型的北方街道里。

  尤天白要找的店在一家农贸集市中,隔着半条摆摊的街,休马就看到了橙红色的成人用品店招牌,不过比起留在车里和“站得快”相伴,他选择跟着老板下车。

  在人生的前二十一年里,休马还没有这么大大方方进过情趣用品店的经历。这家店倒是不像平时街角路过的那种,大张旗鼓地把渔网清纯水手服放在门口,钻进端坐着财神的门廊,休马只看到了燃起的香炉。

  “你在门外等我也行。”尤天白给了身后的他一个建议。

  “人总歇着会废的。”休马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是废不废的问题,”尤天白反驳,“我觉得你适合在门口待着。”

  休马插着口袋看墙上的财神画像,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尤天白站在他身前,能感觉到身后那小子是一点儿也不想留在外面等。

  “行吧,”他说,“你也跟着来。”

  转过屏风门廊,这活脱脱像是茶艺店一般的情趣店里,终于见到了老板的模样。玻璃柜台后,等着尤老板到来的还真是一位东北不常见的南方样貌。

  倒不是休马有多会看面相,只是这位老表脱口就是粤语,作为纯正的北方爷们儿,他半个字儿都听不懂,但站在他前面的尤天白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用正宗京腔接的。

  这种感觉挺奇妙,每天在自己面前飙着京腔,偶尔拽几句东北话的男人,居然在跟一个说着纯正粤语的人对答如流,两人一个南方调,一个北方调,外人听起来鸡同鸭讲,但他们自己却是对答如流。

  这人怎么连粤语都会?

  尤老板遇到了和他同样在江湖中的老板,休马这一刻像是真正的小学徒,在那位老表越过尤天白看了他第三眼之后,他决定把赛场交给他们,自己先去旁边望望风假装参观学习。

  店里摆设真的不像是情趣店,除了门口的财神爷,只有几排不及人脸高的货架,休马随便挑了一个,低下脑袋,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但映入双眼的东西让他当场失去了思考能力。

  谈完价格和数量,尤天白向店里转了脑袋,执意要跟进来的少爷不知道哪儿去了,店里空无一人。

  他转头和老板交代了一句,插着口袋向货架之间去了,倒数第二排货架下,少爷正蹲在地上一脸认真的端详着某物。

  “想要吗,可以买一个。”尤天白问他。

  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把少爷吓到,那人拎着手里色彩鲜艳的硅胶触手,另一只手在抠触手的吸盘。

  “这东西真的有人会想用吗?”休马问尤天白。

  说着他把触手举了起来,粗壮的那头垂落下去,整只触须看起来萎靡不振。

  “你可以试试。”尤天白乐了。

  少爷从下向上看他,然后把触手扔回了货架,站起来。

  “记得去把柜台上的箱子搬了,”尤天白当场开始使唤他,又转头向他补充一句,“里面有类似这支的型号,你想试我可以帮你。”

  “我可没说——”休马喊了一嗓子,但还没喊完,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人家的店里,嗓门显得好像有些过于巨大。

  他偷偷摸摸向着柜台一瞥,老板正在看他,眼神比刚才和善了些,向他微微点了头。

  休马犹豫两秒,也赶紧回了礼,接着迅速把要他搬的纸箱子扛走了。

  门口的集市比刚才热闹了些,尤天白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看着休马开了后备箱,把东西放进去,他吐了口烟看着身旁的人,说了一句:

  “老板说你面相不错。”

  “面相?”常听别人说自己好看,说面相倒是头一回,“他原来干什么职业的,还会看面相。”

  尤天白夹着烟,若有所思。

  “是个老辅警,退休后来北方的。”

  “他当辅警,你当兵,最后的归宿怎么都是这个。”休马把车门关上,问他。

  尤天白望着对面的早餐摊,回答:“因为这东西是世界上唯一真实的,高潮不会骗你。”

  休马已经对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爆荤段子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他沉默着靠在离尤天白半米远的地方,等他把这支烟抽完。

  “你饿了吗?请你吃饭。”尤天白用下巴指了下对面的早餐摊,“吃油条。”

  说到“油条”的时候,倒霉老板的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笑意,休马懂他的意思,尤天白还在想着他刚才看触手的样子乐。

  “不吃,不饿。”休马毫不犹豫。

  面包车和早餐摊之间有辆三轮车经过,两人齐刷刷地站直收了脚,三轮车走了,尤天白又一歪靠倒在了车门上。

  一点儿也不像个当过兵的人。

  “这附近有能洗澡的地方吗?”休马忽然来了一句。

  “嗯?”尤天白回过脑袋,“和我躺过一张床这么埋汰吗?”

  休马被他整得很无语,眉头一紧。

  “我只是习惯早上洗澡,今天还没洗。”

  “这样啊,”尤天白弹弹手里的烟,“临出城有一家我去过的,不过环境不太好,你能行吗?”

  “我又不是真的贵族少爷。”休马不屑一顾,“要多远?”

  尤天白把手里的烟头扔在眼前的泥地里,看着行人的自行车碾过它,休马的眉头紧了又紧。

  “没有格挡,开间水龙头,白瓷地砖,都是货车司机。”

  话说完,尤天白转头开了车门:“走吧。”

  等到了地方,休马才意识到奸商老板说得根本算不上夸张,锈渍斑斑的门市房下,门口挂着的绿门帘正在随风摇荡,配上出风口香精口味的水蒸气,有一种热带丛林的美感。

  但今天还在正月里,还在正月里零下十度的东北。

  休马站在寒风里,回头看尤天白:“我马上洗完。”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脑袋:“你不要来!”

  “哈?”尤天白在车里拉长声音,“我也压根儿没有早上洗澡的习惯啊!”

  “你要来也等我洗完再进来!”

  少爷又喊了一嗓子,倒退走了几步,确认车里的人没什么动静之后,才转头钻进了门帘,留尤天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车外。

  害羞?

  以他半夜敲门的行为来看,这小子真不是什么会害羞的人。

  那为什么都是大老爷们儿却不敢坦诚相待?

  要是休马走之前不要求那么两句,尤天白还没这么有兴趣,他望着出风口吹出来的白烟,沉默着给车熄了火。

  他决定加深一下和少爷的工作友谊,换言之,他决定共浴一下。

  ——

  黑龙江边境上的大众浴池里,屠老五正卖力地搓洗着水龙头下的衣服,他时不时抬起脑袋来向外看,那倒霉侄子不知道这会儿上哪儿去了。

  “人呢!”他向着浴池深处喊了一句,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没人解决。

  昨晚把人的电闸崩了,熏了一头一脸的黑,想找个浴池洗洗,这家还不让洗衣服,开水三分钟,被搓澡的叫停了四次,他喊老七帮忙望风,结果这小子一回头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倒霉催的。

  老五暗骂了一句,站起身来,澡堂子里的构造百转千回,他隐约听到外面的隔间好像来了其他人。

  多来点好,来点好,来了人就没人管他洗衣服了。

  他嘴里念叨着,寻思着还是先把老七找回来。

  浴池没有,喷头下没有,厕所里也没有,浴池的暖气开得小,他还没穿拖鞋,缩手缩脚撩了帘子,只见他的倒霉侄子正在猫着腰往外头看。

  厂长交代的事还没办妥,洗个衣服都能溜号?老五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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