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仙儿(51)

2025-09-04 评论

  车里一阵安静,尤天白忽然觉得有点恨忽然暖和起来的天气,没了空调的出风声,每一点细小的、平常的、不引人注目的变化,现在都会引起千变万化。

  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尤天白给出了他的结论:“你爸妈都挺完蛋的,谁也没比谁好。”

  这话才说出来,尤天白才意识到从始至终一直燃在自己胸中的情绪是什么,是怒,他不是不想评价这对完蛋父母的事迹,只是他张了嘴之后就算不上评价了,只有骂。

  他闭着眼睛匀了匀气息,睁开眼,发现休马已经把视线投向了他。

  “原来你还真会为别人的事情生气啊。”相比之下,少爷的嘴角倒是带着点笑,但也没笑得那么自在。

  “我为正义生气。”尤天白言之凿凿。

  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跟“正义”两字搭边的人,但如此程度的正义出现在尤天白身上已经很难得了,休马知足常乐。

  “对了,”提到了正义,尤天白又想起了些什么,“路中间把我车胎扎爆的那羊角锤,来历好像真不简单。”

  临走之前,尤天白把羊角锤拿出来给老表看了眼,南方生意人果然不简单,见多识广,有勇有谋,他先是隔着封口袋瞅了半晌,又凑近闻了闻,就差开袋直接品尝了,最后他把口袋递回到尤天白手上,给出了他的结论。

  幸亏此时此刻休马已经站在门口欣赏专属于他们的题字了,没听清老表说的是什么——听清了也听不懂。

  锤子上这么臭不是因为沾了血,说到这里的时候,老表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臭是因为沾了脑浆。

  厅里暖气开得足,尤天白却又像是回到了松花江支流的冰面上,寒气顺着鞋面向上爬,拽着人的裤腿。他吸着气舒展了一下脊背,不动声色地拎起裤腰,向上拽了拽。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为什么把厂里的老凡头抛了?因为姓孙的是杀人犯,为什么派人追杀他?因为杀人凶器就在他手上,而这杀人凶器不知道是被谁故意或无意遗落在了东北的大马路上,又好死不死被杀人犯前情人——也就是他自己捡到了,由爱生恨,负负得正,一场完美的推理。

  尤天白屏住呼吸,从老表手上结果了封口袋,把口袋捏紧后才敢去喘气。

  好一个东北快车道谋杀案。

  想到这里,他把安全带拉了起来,又把车载音响的声音重新调大,旁边的人也先他一步做好了蓄势待发的架势,现在已经用不着尤天白提醒什么了。

  “我们去找孙久,唢呐队和音响都带着,会会他,从他厂里找点乐子,我这儿还有个东西要还他。”

  至于锤子的事情——如此有料的谋杀故事,他准备上了路再慢慢同休马讲,唢呐队借到了,人也准备齐全了,在此之前,还有件需要干的事情。他回过头向着车厢后望,题字正挂在车棚顶上,随着汽车发动机微微颤动,刚才没来得及感叹,现在一看,这题字还真是把两人的名字都带上了。

  白马仙儿(51)。

  “白”是他,“马”是少爷,仙儿是谁无所谓,像是在说无忧无虑的国道之旅,又像是在说过不了山海关的大仙,意义不明,但尤天白就喜欢这种没意义的东西,所以等下在路上,一定得找家店把它裱起来。

  好看,又好听!

  吃着火锅唱着歌,去前任工厂前吹个唢呐,扛起二人组的“白马仙儿(51)”牌匾来,美事一件!

  尤天白一脚油门下去,五菱宏光都差点跟着飞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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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吧?

  三月的一个下午,玻璃制品厂办公室里,孙久从笔记本电脑上抬了脑袋,这个月厂里的盈利入不敷出了——应该说是又入不敷出了,从去年年底开始显现,正月以后彻底完蛋。

  完蛋。他把电脑痛快地合上了,这笔烂账没什么好看的,没一个谈成的,没一个顶用的,都完蛋,全都完蛋。

  他靠回办公椅,真皮坐垫一阵咯吱吱地响,这还是他刚开工厂时斥巨资购买的纯牛皮意大利进口办公椅,现在闻着怪臭的。

  一开始开这厂子的时候,他梦想着能再展长春市第一光机所的风采,投了不少航天器械的研发项目,又去读了个好学历——只挂了个名头怎么不能算是好学历呢?至少他出力出钱了——总之当时踌躇满志,结果近两年都只在灌装壮阳药,说是一事无成也不完全,至少厂子肩负着东北大地成千上万男人顶天立地的重任,但这终究上不了台面,不如火箭,上不了天。

  还有一点,他想揽下点有头有脸的项目来,到时候再见男朋友时,脸上能有些光。

  思绪到了这里,他的目光游走到了桌面下的抽屉上,那里放着从他男友那里借来的东西。

  抽屉拉开,蝴蝶刀在文件夹上寒光闪闪地亮着,和这间刻意装饰过的办公室格格不入,倒是和尤天白很相符,但孙久搜肠刮肚想了一番,没有关于曾经的他会玩这种东西的记忆。

  他伸手进了抽屉,蝴蝶刀的材质挺不错,他不懂这些,但这小玩意儿握在手里沉沉的,大概算是个宝贝。他沿着刀柄向下摸,刀刃弹了出来。

  口味变了,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口味变了,男朋友他都开始玩年轻人才爱玩的破烂东西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蝴蝶刀是上次那个闯进婚礼现场里的人送的。

  闯进会场里,掀翻了桌子,砸坏了凳子,还差点直接冲着尤天白的脸招呼过去的那个人。

  所以他们之间真有这种还会送礼关系吗?

  不可能,孙久坚信着尤天白接物的品味有可能会变,但待人的水平永不改变,而且他觉得那个冲进门来找他的人也长得不怎么样,勉勉强强,肯定是不如自己。

  所以孙久很自信自己的选择,即在冲突一发生时就离开,这种小事情,他相信男友有自己的解决力。

  但是,至于在婚礼现场上尤天白忽然冒出来的那句“我们已经分手了”这种怪话——肯定是因为闹脾气,对,闹脾气的人都在说这句。

  他自我催眠到不禁乐了起来,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门口有几声沉闷的脚步响,这是严书记到来的信号,他总在进门之前故意让厂长知道自己的到来。

  孙久把刀扔回了抽屉,在门打开之前摆正了自己的姿势。

  “厂长,”这是严国贤每次进门的第一句话,接下来的一定不是好消息,“当时雇人抛尸的钱还没结呢。”

  后半句话的确不是好话,但孙久一时不知道从何处骂起,他先站了起来,努力沉静下心来。

  “我说多少次了,不要提那两个字,不要提那两个字!”

  可他的声音还是由小变大,从春风入耳,到五雷轰顶。

  严国贤不为所动,他甚至还给手里的保温杯拧了个盖。

  “厂长啊,咱们作为管理层还是要以民心为重,这项目尾款,还是早点给那叔侄俩打过去比较好。”

  话说完,他对着保温杯用力啜饮一口,架势很像是润润嗓子之后还有长篇大论,但是没有了,他的发言到此为止。严书记转身就要出门。

  “诶,诶!你等下。”孙久叫住了他,从椅子上起了身,“我问你,你是厂长还是我是厂长?”

  严书记守在门口,看起来像是想走,只是没动步子,他说:“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厂长。”

  “那他妈还有以后的情况啊!”孙久左手用力一挥,仿佛是要把这种可能性全部挥开,“我跟你讲,这也就是我脾气好,看你算是个我的长辈,能听你多说两句,你去辽宁,再往北走,去黑龙江看看!换了哪个人能不跟你急眼?”

  其实这番话一说出来,他也不能再自封平易近人的厂长了,严书记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眨都不眨,又把保温杯的盖子拧上了。

  与厂长的血气上涌相比,他的语气还算平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又客客气气一点头,伸手去摸门把手。

  “等下,你再等下。”孙久跌回椅子,手指在眉骨上来回划着,“你再跟我把凡老师出事那天的前因后果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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