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仙儿(94)

2025-09-04 评论

  拒绝多少都是带点犹豫的,如果有人的拒绝毫不犹豫,那可能实际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反义。人民公仆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着,最终选择了相信。

  但是事实证明,还是不信为好。

  时间回到现在。休马从床上坐起来,在早上七点的特有的凉意里揉着后脑勺。

  这几天他都睡在尤天白的次卧,什么也没发生过,字面意义上的没有发生过。尤天白在主卧,他在次卧,除了偶尔出去卸货,两人在屋子里各干各的,客厅没有电视,所以他们就也只在卧室,分别的卧室。

  休马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所以他把尤天白柜子里的书摸了个遍,从《三国演义》再到《水浒传》再到《金瓶梅》,最后还是摸回了《三国演义》,在别人的屋子里看不正经的,始终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尤天白没有喊他做菜。

  前几天做饭时买回来的菜还在冰箱里,干豆腐可以冻起来,白菜能放些日子,南瓜也能放,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最后捎回来那把韭菜,它会贴在冰箱壁上,随着每次冰箱门的开关而忽明忽暗,逐渐变蔫,又逐渐变黄,和其他尚好的叶子贴在一起,然后一起腐烂。

  就像小时候母亲不回家的日子一样。

  尤天白不以为意,他总说今天去下馆子吧,然后催休马出门。东北的饭店食材新鲜,菜量又大,尤天白点起菜来也没轻没重的,最后打扫到休马都有点口舌发燥,尤天白却还要再带他吃一顿烧烤,理由很简单——践行。

  休马盯着烤盘上放着的烤韭菜,它们滋滋冒油,吃起来必定鲜辣爽口,但最值得惦记的还是放在冰箱里的故人,那捆韭菜即将到达自己作为粮食的生命的最后期限。

  吃完了一顿过于丰盛的践行饭,两人踏着初春的晚风在江边走,然后一路无话地回了小房子,回了各自的房间。

  所以他们这几天里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在酒店里那一晚,其余什么都没发生。

  尤天白在家会老老实实穿着睡衣,虽然平时的言行会让他显得像个裸睡派,但在家里真的是会老实地穿,从头到脚,就差再加个棉帽了。而且去厕所也会把门关严了再掀马桶盖,洗澡从来都带全装备,就没有开个门要毛巾的时候。

  反观休马自己,经常进了厕所,暖风打开,脱光了想起来毛巾还在阳台上晾着,打开厕所门喊尤天白。

  那人倒是挺迅速,沿着客厅过来,但是离他三米远就把毛巾一扔,让其精准自由落体在休马伸出来的胳膊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休马在呼呼作响的暖风里,只感觉自己在寺庙里借宿顺带洗澡。

  大学生男寝室都没有这么清心寡欲的吧!

  事实证明就是要这么清心寡欲到最后一刻。

  休马掀了被子,出房间。尤天白向来起得很早,今天也是,休马出来以前,他正在阳台开着窗户夹着烟,早饭在桌子上,是楼下早餐摊买的馄饨加油条,应该是掐着时间买的,还在冒热气,但不至于滚烫。

  “醒了?”

  他把烟灰掸进窗台上搁着的烟灰缸里,用力把最后两口抽掉,接着关上纱窗,挥散窗口的烟。

  今天天气不好,不然能看到尤天白在雾蒙蒙的白烟里站着,还有那么一点老上海的沧桑男人味——也许应该说是老北京。

  尤天白穿了件酱红色睡衣,和少爷的短袖短裤相比,蒙得贼严实。在休马停在门口私自比量两人对于室温的定义时,尤天白来到了餐桌前,凳子一拉,示意着对面的位置,问他:

  “吃饭吗?”

  早上刚起床就看到有人买好了早饭,这固然是件令人艳羡的事情,但休马在考量自己坐下之后,短裤会短到像内裤的事实。

  “我,我换个衣服,有点冷。”边说边向屋子里指,但身子却向着相反方向动,最终他的意识在卫生间里重新恢复了,手上拿着牙膏正准备往脸上挤,甚至还没带上说好要换的衣服。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朵尖已经红了,估计尤天白的眼神是看得清清楚楚。

  恭喜最佳丢人奖获奖选手登场!

  十分钟后,休马从卫生间出来,顶着一头刚吹干的乱发——他甚至忙里偷闲洗了个澡。

  休马预判了尤天白的质疑,提前回答他:

  “太冷了,暖和暖和。”

  尤天白看着他一身过夏天一般的居家装扮,不置可否。

  又过了五分钟,少爷总算是整好衣装,重新出现在了餐桌上,这次换回了他的经典少爷装扮,灰运动裤,藏蓝色立领卫衣,外套马甲在他手里夹着,看着有点像即将杀回父母年代的《回到未来》男主角。

  休马先拣了半截油条,看尤天白的视线还没从自己身上挪开,满是疑惑:“我脸没洗干净吗?”

  尤天白倒也是直接:“干净了,就是看你好看。”

  和休马相比,尤天白当然不算是个拘谨的人,他会真情实感地夸休马好看,还经常夸,但休马这边从始至终就没习惯过,他总是需要花点时间来思索倒霉老板每句夸赞的背后含义。

  但尤天白没什么别的意思,他是真的觉得休马有在非常认真且自在的好看。

  “喝点馄饨汤吧。”看着休马一副若有所思又心不在焉嚼油条的样子,尤天白把勺子推了过去。

  少爷一旦吃起饭来就很乖,连话都不说了,所以屋子里有段时间很安静,静得人心里发慌。

  “九点的大巴车?”尤天白决定打破沉默。

  “嗯。”休马真的在喝馄饨汤,很听话。

  接着又回归到了沉默,休马买了九点出发终到松原的大巴车票,尤天白如他所说没跟着走,只是留在佳木斯。这不符合警察同志“这段时间别乱跑”的期待,也不符合休马自己的期待。

  他觉得尤天白得比现在再慌张点,至少别那么游刃有余,毕竟三天前他曾被指名点姓的告诉过,某个不知现在身在何处的杀人犯正在凝视着他。

  “你这段时间呢?”他反问尤天白,“只在家里?”

  要是时间再早一天,只在家里休马也不放心,毕竟尤天白家里的防盗门用美工刀片都能轻易划开。

  所以临走前一天早上,趁着尤天白在客户的店里面闲聊,休马直接迈进了隔壁的家具建材城。稍晚的时候,尤天白沉默着看向已经被卸成空洞四方的门廊,几个伙计正扛着一扇崭新的大门,站在楼道里与他四目相对。

  “这,”尤天白抬手一指,“我可报销不了。”

  休马站在门另一边,尤天白看不到他,只能猜想他此时的表情,大概是一脸无所谓,门另一面的人说:“不用报销,送你的。”

  确实是一脸无所谓。

  伙计们倒是麻利,二话没说就帮他们装好了大门,门是密码指纹锁,伙计说好设置方法就离开了,走廊里又重新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别人家的富二代送包送香水送跑鞋,自己家的少爷会送防盗门,值,太值了。

  现在崭新防盗门的味道还没散去,如三足鼎立一般堂堂立在屋里的南面,加入两人的饭局。

  “正常上班,”尤天白回答他,“也不能你请假了我就不干活了,对不对?”

  “那你多往警察局门口跑一跑,”少爷不再跟那碗馄饨汤对抗了,他重新摸起油条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进去。”

  先不说实时在警察局门口晃悠的可疑程度,尤天白更想质疑少爷此时此刻的优柔寡断。

  “跟着我摸爬滚打两个月,现在也不该担心我的安全吧?”尤天白拿走了他油条的另一半,“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休马掂量着自己手里的那半,又转去攻打那碗馄饨汤了。

  尤天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比起担心在社会上混了十多年的老流氓,更应该担心自己这种工资差点被人用优惠券结了的大学生,但要再进一步,尤天白有在担心他吗?

  如果担心的话,表现又是什么呢?

  “我以为你会直接不让我回去了。”他抬起眼睛来看对面,尤天白向来对吃没兴趣,要不是另一个人还在,估计倒霉老板自己早就丢下饭去窗台望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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