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哪儿不对?
席相煜猛地睁开眼,一向睡姿规矩的他此时侧着身,滚蛋了床的最边上,诡异的是嘴还贴着墙:“……”
他缓了很久,梦里看得清晰的人在梦醒后只剩下模糊的面容,他知道对方是谁,却不想承认他梦到了时栩。
哪儿都不对。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谁,但在认清性向之前,席相煜就对另一半的形象有明确的规划。
“他”应该学识渊博、学历或者工作经验出色,低调谦虚有内涵,他们在一起能聊音乐或者分享国内外有趣的见闻。
时栩几乎是“他”的对照组,一知半解却自满,爱炫耀和吹牛,和他没有共同话题,除了脸一无是处。
一定是因为,他只见过时栩的屁月殳,才会做这个不合逻辑的梦。
席相煜瞪着天花板,几分钟后,放轻脚步去了卫生间。
水声响起,有一位室友睡得迷迷糊糊的,嚷了一句:“席哥,你怎么大清早的又开始洗澡了?”
席相煜假装没听见,只不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到底是谁没救了
第9章 乱点鸳鸯谱
时栩的妈妈林芷之女士在澜城待了三天,她鼓励时栩到大城市闯荡,却又担心时栩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走之前,时栩送她到机场,路上她还念叨着,让时栩再忙也要记得一日三餐,尽量少熬夜多运动等等。
“还好令闻也在澜城,你俩可以相互照应。欸,昨儿我忘问了,令闻他谈对象没?”
昨天他们一起吃了火锅,徐令闻掏的腰包。
时栩:“没。”
林芷之:“这孩子学历高,长得正,家庭条件也不错,应该在学校很受欢迎吧?”
徐令闻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外出打工,后来做起餐饮生意挣了钱。不过因为缺少童年陪伴,徐令闻和他们的关系有些疏远。
“我哪知道,我又没在澜大读书。”时栩敷衍道。
现阶段徐令闻只对学习和游戏感兴趣,似乎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到了过安检的地方,林芷之迟迟没有走到队伍末端。
“他也二十四岁了,在大学里谈一段纯粹的恋爱多好。”
“怎么就没谈呢?”
时栩歪头:“有看对眼的就谈,没看对眼的就单着,别催他,惹人烦。”
“嫌我烦了?”林芷之拉了两下时栩的衣袖,低声道,“我问你啊。”
“嗯?”
林芷之说话时一会左瞄一会右瞟,一副做贼的姿态:“你确定令闻喜欢女生吗?”
时栩:“……”
时栩的性向无疑是天生的,他十几岁时就隐约察觉到自己和其他男生的不同。他们渴望女生的关注,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基本上都有了暗恋的对象。时栩挺喜欢和女孩子相处,可从来没有产生过更进一步接触的想法。
后来确定喜欢男生,是他认识了一位学长,格外想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那种在意程度超过了正常的范畴。
他和学长不熟,谈不上多上心,只是对方个高脸俊成绩好,气质清冷,恰好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那时候他胆儿小,也没更进一步的念头,只把秘密告诉了徐令闻一个人。
在小城市里,“同性恋”是离经叛道的,但时栩的出柜却没经历太大挫折。
在一个周末,他跟着徐令闻去借漫画书。他们到了一家收旧书的店铺,在杂乱的空间里翻找想要的书。
时栩无意间看到了一本封面是两个姿势暧昧的男人的漫画书,好奇心作祟,快速把它塞到了徐令闻借的书里,一起付了钱。
过了这么几年,时栩忘了那本漫画书讲了什么剧情,两位男主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放学后自己回到家,打开卧室的门,发现林芷之握着那本漫画书,皱着眉头,神色焦虑的模样。
时栩选择了逃避,说了一声“妈,我到徐令闻家去写作业”,立马撒腿跑。
他到了徐令闻家,自然没心思写作业,往床上一趟,觉得自己完蛋了,世界末日是哪天不知道,他的末日来了。
林芷之是不是很生气很失望?是不是无法理解也接受不了?他不知道怎么对林芷之解释,到底该坦白还是撒谎,时栩不敢回家,打定主意在徐令闻家过夜。
第二天放学,他走出教室,看见林芷之在门口等他“时栩,你多少岁了?还玩儿离家出走吗?”
林芷之整夜没有合眼,眼底下有淡淡的青色,她对时栩没有过高的期盼和要求,只求他平安健康,过普通但快乐的日子。
时栩玩心重成绩差都没关系,可她没想过,会在给时栩收拾房间时发现一本两个男人恋爱的漫画书。
她大脑宕机,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心底还怀着一丝侥幸。
然而时栩的反应给出了答案。她的儿子,似乎真的在性向上与众不同。
怎么办?林芷之无助、迷茫,佯装平静地告诉时栩现阶段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回避了争执。
那段时间,时超看出林芷之心事重重,在他的强势追问下,林芷之说了实话。两口子一起查阅了相关资料,互相安慰,试图接受这个事实,在时栩大一暑假回家的时候,捅破这层窗户纸“时栩,谈恋爱了吗?”
“没有。”
“怎么不找一个?”林芷之说,“男朋友也行。”
澜城作为大城市开放包容,时栩读大学期间,身边就有好几个公开性向的男生,几乎都是bottom,和时栩互相看不上。偶尔遇上个勾搭他的top,目标明确想和他上床。
他又不喜欢加交友群,没处脱单去。可林芷之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家儿子长得真好看,谈不了恋爱是有原因的——大约是心里惦记着一个人。那个人还能是谁?时栩在每个阶段都会结交不少朋友,可只有徐令闻是从小玩到大的。
林芷之对徐令闻的评价很高,但感情的事儿不能强求,她还劝过时栩“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时栩纳闷“妈,我在沙漠呢,一棵树都没有,都找不到地方上吊”。
后来悟出林芷之话里的含义,时栩哭笑不得,反复强调他和徐令闻是纯哥们,也不知林芷之信没信。
看来是没信。
时栩重申:“徐令闻喜欢男的也好,喜欢女的也好,喜欢猫也好,狗也好,只要他和对方心意相通,我都会祝福。但我和他,就是铁哥们,你别乱点鸳鸯谱了。”
林芷之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时栩索性说,“我现在有在追求的对象。”
林芷之立马来了兴致:“谁?有照片吗?”
时栩在席相煜室友的朋友圈里找到了一张他们军训的大合影,其中就有席相煜的身影。席相煜身姿挺拔,雕刻般立体的五官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林芷之放大了仔细看:“真人就长这样?没美颜吧。你见过吗?别是网恋吧,现在很多搞杀猪盘诈骗的。”
“见过,就长这样。”时栩笑,“什么杀猪盘,他是徐令闻的学弟,也是澜大的高材生。”
林芷之:“你这性向看来是随了我。”
时栩惊讶,瞳孔收缩:“啊?你也喜欢同性?”
“……”林芷之想,智商没随她,“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指我二十几岁时也喜欢比我年龄小的帅哥。”
她盘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问起来没完没了,夹杂着兴奋与担忧,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赶着最后的时间才和时栩道了别,急匆匆地过了安检。
之后的一周,大胖发消息问过两次时栩要不要来学校一块打篮球,可惜时栩在工作走不开。终于轮到调休,他看到徐令闻发过来的课表上上午有电子商务这门课,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上大学的时候,遇到早课十次有七八次会迟到。没想到毕业两年后,能够在八点过出现在教室门外。
澜大是对外开放的,在教室能够容纳学生的情况下,也欢迎校外人士来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