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栩站在教室后方，环视一周，锁定了目标，朝第三排走过去。
席相煜刚坐下，“咔哒”一声响，有人在他身旁落了座。
他嗅到淡淡的香水味，是茶和檀木融合的味道。
他侧过头，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时栩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套头衫，蓝色的衬衣洋溢着学生气，衣领半开，锁骨若隐若现。他把头发固定成了三七分，戴了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睛，美瞳是浅棕色，左边耳垂上嵌了一颗设计稿十足的猫爪耳钉。
和上一次的休闲松弛不同，他又打扮得骚包了起来。
席相煜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哈喽。”
时栩举起手里的豆浆和小笼包，“吃早饭了吗？我给你买了早餐。”
第10章 你知道小笼包要趁热吃
“吃过了。”席相煜说，“不用。”
“好吧。”时栩的存在感很强，他将几个口味的小笼包分开放在桌面上，揭开打包盒盖，像在摆摊。
他喝豆浆时，会发出“咕咕”的声音，还会心满意足地叹口气。
小笼包的香气萦绕在席相煜鼻间，挑战他的注意力。
他想，时栩压根不是给他带早餐吧，吃得这么香。
席相煜掀起眼皮：“你来这儿找徐学长？”
“不是。”时栩一口咽下嘴里的包子，冠冕堂皇道，“我来学习。虽然我已经工作了，但对知识的探索还不能停止。我对你们这门课挺感兴趣的，所以来旁听。”
“……”席相煜说，“哦。”
二十分钟后，六十几岁的老师在讲台上讲Web3与去中心化电商，他头发花白但讲得激情澎湃。
台下，嘴上说对这门课感兴趣的时栩瞳孔失焦，头颅朝左肩倾斜，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手上还攥着签字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挂了好多道无意义的黑色线条。
老师突然提高音量，时栩被吓得一个激灵坐直了。
过了两分钟不到，他的下巴逐渐耷拉向胸口。即将栽倒时，脑袋下意识地晃动寻求平衡，唇边溢出短促的呓语。
“嗯……”
席相煜侧目，有一瞬间真的很想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老师布置了课堂作业，徐令闻作为助教在教室巡走查看情况，解答同学们的疑惑，走到时栩跟前，推了下时栩的胳膊：“醒醒。”
时栩睁开眼，语气还带着朦胧睡意，说着瞎话：“我又没睡。”
时栩：“下课啦？”
徐令闻：“……”
席相煜：“没。”
时栩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对于他睡了一觉才过了半小时感到难以置信。
他摘下黑框眼镜，用手指背部揉了下眼，鼻尖微蹙，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席相煜跟前，毫无课堂纪律可言：“你看下，是不是有睫毛掉我眼睛里了？”
他的眼头稍微有点儿尖，眼尾上扬，灵动娇俏，睫毛长而卷翘，像振动的蝶翅，在眼睑投下细碎的影子。
的确有一根睫毛被卡在了眼里，让他的眼眸泛起些微的红。
“嗯。”席相煜向后退拉开距离，时栩身上的香水味让他有点不适。
时栩掏出手机对着摄像头解决掉那根讨厌的睫毛，又探过头，看席相煜在笔记本上写作业的答案。
他笔迹漂亮，横折竖钩利落，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赏心悦目。
时栩刚想偷偷拍一张照片，席相煜就敏锐地朝他望过来。
席相煜明知故问：“能看懂吗？”
时栩：“能看懂一些。”
能看懂是中文。不过这些文字组合在一起是干嘛的？
席相煜随口问：“你认为IPDS是Web3的基础设施还是过渡方案？”
时栩：“……”
以时栩的考试经验，这是一道选择题，即使读不懂题目，也不能空着：“基础设施吧。”
席相煜又问：“你知道DAO大致分为哪几种吗？”
这是简答题。
学渣时栩经常祈祷改卷的老师能看在他写了答案的份上，赋予他同情分。
“DAO有好几种吧，不止一种，是有几种的，每种不一样，有各自的特点……嗯，不能一概而论。”
他一边说还一边点头，煞有其事的样子。
席相煜有点想笑。
好能装啊。
席相煜原本是不想和他多说话的，但时栩越装模作样，他就越想看时栩吃瘪。
他接着又问了两个问题，题目上就有错误，装作认真在和时栩探讨，时栩全然不知他设置了陷阱，悄悄问了AI，念AI给出的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
席相煜点出答案里矛盾的地方，时栩挠头，大脑cpu冒烟了，心虚地“哈哈”两声：“这我倒是不知道。”
席相煜心想：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小笼包要趁热吃。
他嘴上还给时栩留了点面子：“嗯，毕竟你不是学这个专业的，这些理论知识，你不知道也正常。”
一节大课上完，下课铃声响起，大部分的同学都涌向前后门，急着去下一堂课抢位置，或者去食堂吃个早午饭。
时栩像个小尾巴跟在席相煜身后：“席相煜，你去哪儿？”
席相煜：“回宿舍。”
“哦。”时栩连忙说，“那我们顺路。”
席相煜停下脚步看着他。
顺路？
时栩不会又想去他宿舍吧？
上次是洗澡，现在想干什么？
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时栩没多想：“嗯，你宿舍靠近北门嘛，我从北门出去坐车。”
“……”席相煜淡淡地，“哦。”
从教学楼到宿舍区的路上，会路过学校里经常举办活动的广场，路边摆放了不少海报宣传架，还有学生在发传单。
“同学。”
时栩被一个染了彩虹色头发的女孩子叫住，“我是摄影社团的，最近我们社团在尝试街拍，寻找校园里靓丽出色的风景，我能拍一下你呢？”
时栩：“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没关系。”
“那好啊。”时栩答应得爽快，转过头对席相煜说，“你等我一下。”
因为时栩和席相煜身形优越，这个女孩子远远地就瞧见了他们，一个好看得雌雄莫辨，一个俊得像游戏里的建模，走在一起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席相煜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她开不了口。
她犹豫了一会儿，弱弱地问：“你朋友想要一起拍吗？”
席相煜没有意识到“朋友”两字指代的是自己，保持了沉默。
“问你呢。”
还是时栩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他胳膊一下。
席相煜身体微僵，站得和军训时站军姿一样直。
“我不拍。”
“好吧。”时栩语气失望。
女孩子在地上放置了三脚架，时栩通过相机的位置就知道他站哪个角度最合适，快速地走到取景框里，他像是不经意地路过，露出的四分之三张漂亮脸蛋仿佛让屏幕都亮堂起来。
席相煜的目光扫过相机屏幕，看得不清楚，但能猜到那是一张可以登上“校园男神榜”的照片。席相煜弄不明白为什么学校里会有人根据外貌评选“男神”，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但时栩显然很受用。女孩子夸他上镜，说照片发在官方账号上肯定会有很多人点赞，时栩那么小一张嘴都要笑咧开了。
“笑起来好可爱！”女孩子惊呼，举起相机对准时栩。
时栩配合地盯着相机，一双眼睛弯弯的，含着笑意。
可爱？
怎么看都是傻。
席相煜腹诽完，看时栩又熟练地换了一个动作，才察觉不对劲。
他压根没有理由等时栩。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下课已经过了一刻钟，从教学楼走到广场最多五分钟，也就是说，时栩浪费了他十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