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发送。
他看着屏幕,正在思考回复会在几分钟后闪入,开门声重新传来。
祈临勾着钥匙,把伞放在门边。
“算了,我哥是个没有自理能力的笨蛋,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他。”
……
祈临也是以生病为借口请的假,萧龄很快就回了消息,问他情况如何。
他不擅长说话,缩在沙发的角落绞尽脑汁地应付完萧龄的关心之后,才发现床上的陈末野一直在看着他。
祈临担心这个人又因为睡姿不正而踢被子,所以勒令陈末野睡在床中间。
但不知道是不习惯睡整张床还是不困,他回来之后陈末野就没有一点闭眼的意思。
假期批准下来了,祈临这才把手机放下,两条腿也从盘着的状态重新垂落。
“陈末野?”他问。
“嗯。”床上传来哑哑的回音。
“我还以为你睁着眼睛睡觉呢。”祈临慢悠悠地踩在地毯上,两步走到床边,“说吧,还不睡是为什么?”
陈末野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掀被子坐了起来。
祈临皱起眉刚想让他躺回去,陈末野已经把枕头靠起来。
他说:“平时这个点起来习惯了,现在睡不着。”
祈临顿了顿:“你的生物钟铁打的?”
“……”
安静了一会儿,床上的人轻轻牵起被子的一角:“你困了?”
仿佛只要祈临应是,他就会把床让出来。
“不。”祈临摇头,“我们身体健康的人没这么需要睡眠。”
陈末野又把探出被子的指尖拢了回去,眼帘半垂着,却还是没有睡觉。
随后,他听到床边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陈末野薄唇微抿,余光看到祈临动身去搬了一下小茶几。
因为小出租屋空间不宽裕,茶几和床的距离也就几步,他稍稍一搬就靠了过来。
随后祈临又整理了一下地毯,把夏天盖的薄毛毯拿出来,他脱了那件宽松过头的校服外套,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边,然后把平板放到桌面上。
“反正现在看书也没有效率,就当是给自己放松一下,”祈临指尖触亮屏幕,“看个电影吧,有什么想看的么?”
陈末野略微有些意外,和床边的脑袋对视了许久,才说:“你挑。”
祈临已经很久看过电影了,最近听杜彬老是嘟哝哪部系列片要上新,干脆就挑出来补了一下前作。
找好之后,祈临把平板放到桌角,方便陈末野的视线落下来。
电影的第一幕刚上,他就听见身后的人沉哑的嗓音:“请了一天假么?”
他轻侧过眸,才发现陈末野不知从什么时候从靠坐变成了侧躺,枕头斜放在了床沿。
他们之间的距离靠近了点。
祈临半支着脸:“嗯,明天周末了,懒得请半天了。”
陈末野的视线落在他耳垂边的鬓发上,十月之后祈临就没去修剪头发,现在已经略微有点长,黑发拢在颈上衬得皮肤很白。
他重新看向屏幕,在主角说完台词后,低声问:“那学校里的……怎么办?”
陈末野说得含糊,而祈临的注意力有一半在电影里,话中正好有一部分没听清。
学校里的课、试卷、老师……还是同学?
不过无论是什么答案都一样,他偏过头:“没关系,病人比较重要。”
理所当然的回答。
陈末野偏过头,在枕头上轻埋了一下。
在家闲着的时间过得比学校快,一晃眼就到中午,祈临连看了三部电影,伸了个懒腰,想着要不再看点什么时,才发现床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陈末野果然不会照顾自己,半个小时前被子还盖在他肩膀上呢,这会儿就斜着露出大半个肩膀。
祈临帮他把被子重新盖好,起身去厨房。
粥已经好了,他正打算舀一碗出来凉着,口袋里的手机正巧响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是胡黎冒着被收手机的风险在课间操给他发的信息。
[胡黎:班长生病了?]
[胡黎:很严重吗?]
虽然发信息的只有他一人,但实则十几个同学都在等回复。
祈临简单地回了句没事,小感冒,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水壶里的水温还恒定在四十度,祈临倒了一杯回到茶几边,就看到陈末野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看着地上的毯子发呆。
“就醒了?”祈临把水杯轻放到桌面。
陈末野的视线缓慢地落到那杯水上,半晌才嗯了一声,又问:“还看电影吗?”
可能是听着点声音更好入睡,祈临坐了回去,又找了部新的。
刚开始放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一下,他以为还是胡黎,随手就划开屏幕。
但这回却是杜彬。
[杜彬:出现了!]
三个字的含义祈临再清楚不过,他下意识地盖住了手机。
陈末野还没躺下,正好扫到他这个十分刻意的动作。
随后,祈临就回头看着他:“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陈末野很轻地嗯了一声。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我出去买点吃的。粥已经好了,给你端过来。”
祈临把凉好的粥端过来之后,换了套衣服才出门。
为了不让自己的言行显得可疑,他克制着放轻了脚步,到楼下时才重新把手机打开。
[杜彬:你这个点应该还没下课吧,时不我待,我先去堵人了。]
[祈临:不,我和你一起去。]
[杜彬:???]
[杜彬:你要逃课???不准!!!]
祈临懒得给他打字解释,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杜彬知道前因后果才松了口气。
“这是网吧老板给我发的消息,他说刘坚今天来上网了,冲了两个小时的金额,估计只是来打发时间,让我们赶紧来。”
从小出租屋到那家网吧有一定距离,祈临让杜彬到了之后在门口守着。
雨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了起来,路况十分糟糕,祈临撑着伞在等红绿灯倒数时,杜彬的信息又过来了。
“刘坚又不上网了,他从网吧出来了,我正跟着他。”
祈临眉头微皱。
杜彬是个急性子,本来就沉不住气,更何况他蹲了刘坚这么久,自然是不可能让人就从眼前消失的。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又是另一条语音。
“草,我好像被发现了。”
祈临深呼吸了一口气,让杜彬发了个定位,旋即在地图上搜过具体位置之后,从路口掉头。
他知道杜彬的性格,自然也了解这个人的体能,这人在初中就蝉联了三年短跑亚军,在这种追逐战里更有优势。
而他定位的地方在网吧后面的一片老居民楼区,那里巷道多且杂,但最近的一个出口是小广场对面的一个出入道闸。
这里正好可以抄近路过去。
伞的阻力太大,祈临单手把伞收拢,飞快地穿行在冷雨里,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个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很快,祈临在单人通过的行人出入口和杜彬前后堵住了刘坚。
刘坚气喘吁吁地站在中间,脸色难看:“草,你们他妈谁啊,找老子有事吗?”
祈临还没开口,杜彬就上前一把拽住了刘坚的领子:“当然有啊!狗日的老子蹲了你差不多两个月!”
……
陈末野是在祈临出门后的五分钟收到周趣的消息。
[周趣:祈临帮你请了假……你生病不会是因为我昨晚那些话吧?]
[陈末野:。]
[陈末野:不是。]
[周趣:不管是不是,我这儿已经在路上了。]
[周趣:玫姐让我给你送药送午饭,你就等着吧,病人。]
陈末野看着屏幕轻摁了下眉心,回了个好。
周趣是在十五分钟后到的,摸索了半天才找对地方,敲响了小出租屋的门。
陈末野披了件外套给他开门,被迎面而来的水汽扑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