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彬:我感觉我再被他盯一会儿,啥都招了。]
当时他只觉得杜彬反应夸张。
“行吧,我回去警告下让林冬现别一天天胡说八道。”周趣从茶几前站了起来,“你们两兄弟就好好休息,别折腾了,要耽误下来少赚钱的是你们。”
还是这句话管用,说完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周趣趁着雨势变小就离开了,祈临将人送出门口,回头时才发现陈末野的视线依然随着他。
大概是生病的原因,他哥的语调格外的慢:“周趣已经走了,有些事你是不是该跟我坦白?”
祈临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低声:“你在巷子口的时候,听到了多少?”
“不多,最后几句。”
偏偏是祈临最不想让他听到的部分。
他一步一步挪到沙发,小声说:“国庆节的时候,我们在酒店里,有人偷拍你。而且那个人还找到了房门口,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陈末野思绪微沉,立刻想起那天晚上不对劲的地方……祈临去拿了外卖回来脸色不对。
难怪那晚祈临睡着了也无意识和他保持距离。
原来是有了心事。
“然后呢?”陈末野问。
“然后我就猜,你是不是被人缠上了。”
他哥有点步步紧逼的意思,祈临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这两个月的心路历程坦白。
陈末野安静地听着,最后端起桌面的水轻抿了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到刘坚之后,他不承认呢?”
“我让杜彬把群里的聊天记录都保存备份了,持续造谣的行为是构成违法的,更何况他又不了解这些。”祈临小声嘀咕,“再不行就把他打到认呗。”
杜彬找他这一个多月憋的火气可不小。
“聊天记录还在么?”陈末野问。
“……在。”
“给我看看。”
祈临本来想拒绝,因为里面的内容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被陈末野这么看着,他只好老实地把手机交出去。
陈末野挨个翻了一遍。
为了增加证据的厚度,杜彬是从自己入群的时间开始截图的。
祈临就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陈末野本可不知道不理会那些恶意,但现在却是他亲手转交过去的。
陈末野平静地把记录看完,将手机递还给他。
祈临接过之后立即开口:“这些只是作为证据保存的,上面的东西离谱程度跟看图说话一样,我是不会信的……杜彬也不信。”
他认真自证的样子有点可爱,陈末野忽地偏过头笑了,但他还在病中,笑声很快变成了咳嗽。
祈临低头给他递水,杯子交递的时候才发现陈末野掌心的温度好像又升高了。
“完了,我不会把你折腾得更严重了吧?”他满脸内疚,又去把温度计找回来。
陈末野本来想拒绝,但祈临内疚上头,捏着温度计非不放。
眼看着他越凑越近,有点“你不自己量体温我就帮你量”的意思,陈末野忽地抬手,掌心托住了祈临的下巴,随后指尖微曲,捏住了他的脸。
祈临被他控在原地。
“我是在市一中得罪了人,”陈末野说,“那个学生和我同级,有些学业成绩上的摩擦,但是他家里有钱有权,我妈为了不让我跟他起冲突,所以办了退学。”
祈临没想到陈末野会在这个时候坦白,捏着温度计的手停在半空。
学业成绩上的摩擦……也就是挣第一第二?那这些在考场上见分晓不就好了?
为什么会……和陈末野的母亲有关?
“那所学校本来也不是我想上的,只不过……我爸认为我更应该接受好的教育,所以我才去的,退学了也无所谓,我也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陈末野看着祈临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下次,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来问我。但是,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陈末野松开了祈临的脸,指尖垂落到他捏着温度计的手上,慢慢握住。
他摘下水印温度计,看着祈临手心里蝴蝶状的小伤疤,嗓音微沉:“知道了吗?祈临。”
……
祈临觉得应该把人生病/喝酒了之后为什么会行为失常这件事列入世界未解之谜里。
距离和他哥的道歉认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陈末野却一点没有这事翻篇的意思,依然侧靠在沙发上,双手捏着他的脸。
不疼,但好别扭,饶是自知理亏祈临也忍不住了:“陈,末诶……理,你还在森气吗……”
因为颊边的两侧软肉被陈末野捏着,他有些口齿不清。
陈末野眼睫轻垂,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生气。”
祈临被他摁住了脸颊,有些艰难:“那你能放开我的脸吗?”
“不能。”
“你怎么还在生气?”
“我没生气。”
“……”这人口不对心,祈临叹了一口气,一副放弃挣扎的表情:“行吧。”
陈末野的指尖沿着他的下颌线游弋,慢慢抽了回去:“生气了?”
啧,又是学舌。
“不敢,是我有错在先。”祈临用手背轻压了一下自己的侧脸,“主要是怕我的脸被你捏成千层面包。”
班上的女生有段时间流行过玩一种叫“捏捏”的解压玩具,造型都还挺可爱的,但结局无一例外都是面目全非。
陈末野捏他的时候,他就有种成了人型捏捏的感觉。
茶几桌面上还有一碗粥,祈临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出门前端给陈末野的。
这人压根就没喝。
“吃点东西吧,你生病了总不能一直饿着。”祈临起身把碗端进厨房,重新给他舀了一碗热的。
桌上还放着周趣带来的保温盒,里面的菜都是玫姐让酒吧后厨做的,都是清淡的菜色,蒸蛋和蒸南瓜萝卜,还有清汤和水果。
看上去就没有食欲,非常适合病人吃。
祈临刚在纠结陈末野会不会没有胃口,余光就扫见他缓慢伸出来的手。
陈末野把桌上的粥端起,手腕却被祈临扣住。
“你的手臂怎么回事?”祈临指尖微微用力,将他的手臂握到自己跟前,然后把长袖推上去。
陈末野的右手小臂下方,有一块显眼的淤青。
从手臂中段蔓延到手肘,很大一片。
他微微抬头,这才发现陈末野脸上的讶然不比他少……这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受了伤。
“应该是昨天晚上。”陈末野抬手抚了一下受伤的地方,迟缓地皱了下眉,“小巷那边的路灯坏了,撞到伞的时候磕了一下。”
“这么大的淤青,你昨天晚上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祈临看着他,“你的痛觉神经是不是有点迟钝?”
陈末野薄唇微抿,似笑非笑:“是么?”
祈临后知后觉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慢慢地握起了拳头,指尖压过掌心的淡疤。
“不是迟钝那就是你昨晚就发烧了,发烧的难受压过了手上的疼。”他落下结论,“我给你上点药。”
小药箱被放到沙发上,陈末野轻垂下手臂,看着祈临有条不紊地拿出软膏和喷雾,忽地开口:“家里药箱里的东西这么齐全?”
只是随口的一问,他却察觉到祈临捏着软膏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常备药不是很正常么?”祈临将棉签压在他的手臂上。
药膏和喷雾都有开封过的迹象,祈临处理淤青的动作也很熟稔。
祈临把药贴压好,抬头就对上陈末野轻垂的视线,他心绪微晃,随后别开脸。
陈末野的体温在晚饭之后又升了些许,祈临看着水银温度计上逼近38的体温,几次想带他去医院。
然而陈末野却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甚至在晚饭之后还打算刷两套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