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又是新的一年。
2020年的新年没有往年热闹,就在除夕夜的前一天,武汉市正式宣布了封城管控,以防止过年期间的人流走动带来更大范围的传染。
过年的几天里,他们都在家里没有出门,南京的市区不准燃放烟花爆竹,倒是有几个小孩子拿着仙女棒在外面打着圈甩,一圈圈五彩缤纷的呲花,亮的炫目。
欢快的笑声充斥在耳畔,陈安楠两手插在兜里,站在阳台上往楼下看。
房间里很暖和,他这会儿只穿了一件带着简单logo的毛衣开衫,陆清远从后面抱住他,手掌贴在他的小腹上,无意识的捏捏。
俩人都没有说话,这片刻的安宁也让人觉得幸福。
陈安楠小腹被捏得痒痒地,没过多久,他突然背脊绷得直溜溜的,转头,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哥哥,没头没尾的问了句“做吗”?
陆清远都没反应上来,后知后觉的说:“现在?”
陈安楠不害臊的转过身来贴贴他,说:“嘎嘎硬。”
“真是服了你了。”陆清远眼睛里逐渐漾起层笑意,他微俯身,扶住了陈安楠的肩,然后胳膊一用力,搂住他的腿弯,把人打横抱起来。
陈安楠“哎呀”一声,紧紧搂住了哥哥的脖子。
陆清远亲亲他的鼻尖,把房间里的温度调低了点,不然一会温度太高,热的人受不了。
晚上八点的客厅里,陆文渊正搂着肖卿湘在看春晚,肖卿湘用小签扎了块苹果喂他,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在说“又是一年阖家团圆”,俩人突然听见楼上“哐当”一声震响,像是椅子被撞倒了。
陆文渊本来没在意,结果紧接又是叮里咣当一阵响,连小狗都被这动静弄醒了,跟着转转脑袋。
陆文渊诧异地“哎呦”一声,说:“干嘛呢这是?这俩孩子刚回来就在楼上拆家呢?”
肖卿湘笑笑,把电视机的声音调高了点,说:“好好看电视。”
夫妻俩没再多管闲事,楼下的春晚声音放得如山响,陈安楠耳边却只有清晰的惴息,陆清远咬咬他的耳垂,让他趴好,别分神。
陈安楠呼吸紊乱,眼睛湿漉漉的,声线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哥哥不来了、不来了……不能再来了……”
陆清远从后面摸摸他汗湿的发,再把人捞抱起来,让他坐着,俩人面对面接了个湿漉漉的吻,那舌尖卷扫过的地方,烫地灼人。
淅淅索索的声息,断断续续的响在房间里。
等俩人终于折腾完,春晚都结束了,陆文渊和肖卿湘得上楼,那卧室都搁楼上呢,避都避不开。
陈安楠这会儿躺在床上,舒服的浑身软塌塌的,身边是熟悉的,干燥温热的气息,独属于陆清远的气息包裹着他,他闭上眼再唰地睁开,哥哥还好端端的在他面前。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世界上最喜欢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一盏盏路灯散着茸茸的光圈,沉默地守护着他们。
俩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宁静的夜色在对视里被无限拉长,仿佛连同时光一起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安楠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真是幸福。
这种幸福像是四月的春光,八月的绿荫,又或者是十月的秋风和一月的暖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舒适惬意的。
就如同现在,陈安楠窝在天底下最舒服的地方,安逸的享受着时光的流逝。
陆清远抱着他,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头发。
这是陈安楠从小就喜欢的爱抚姿势,里面囊括了太多种感情,是陈安楠心里暖的,亮的,甜的部分,融在他们成长的每一天里,谁也无法替代。
陈安楠下巴缩在被窝里,目光随着哥哥的眉眼轮廓来回走了好几遍。
陆清远手指碰碰他的睫毛,感受着陈安楠目光的每一次眨动,在指腹下,软软地扫过去。
“小陆,我好爱你。”陈安楠说话时候的声音哑得不行,刚刚被做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没气也没力。
“我知道,”陆清远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亲,温柔地说,“给你个惊喜,再过两年,我就可以从北京调到南京来了,但是这两年还是得异地,要辛苦你忍耐一下了。”
陈安楠本来昏昏沉沉的,听到这句话后眼睛唰地睁大了:“真的吗?!那我一有时间就去看你!”
陆清远短促地笑了一声,咬咬他的指尖,说:“不用你跑,在家好好等我就行了。”
陈安楠指腹被咬地有点痒,乖乖地说:“我这次一定好好等你。”
“这么乖,”陆清远嗓音里捎着笑意,突然抬手捏捏他的脸,“陈安楠,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七年?”
陈安楠被捏得“唔”了声,也不敢还嘴,只敢委委屈屈地说:“对不起哥哥,我当时以为你是不愿意见我,所以才不敢去找你的……怪我太笨了。”
他把话说得这么可怜巴巴,陆清远觉得好气又好笑,猛猛揉搓他的脸:“傻子,你以为爸每次偷拍我的视频发给你,我不知道?你在视频那头偷着看我,我都一清二楚。”
是了,陆文渊说自己手机摄像头摔坏的借口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回,哥哥又不是傻子,要是真想断了关系,干脆直接给他爸换个手机就行了。
陈安楠的脸被搓成一团也没敢吱声。
“我都朝前走了九十九步了,你怎么迈一步还犹犹豫豫的,”陆清远说他,“你这么慢吞吞地,我要是再不回来,我们这辈子就可以晾着了,前两年我都怀疑你是真准备听见我结婚的消息,然后自己在家里偷偷抹眼泪。”
话到这个程度,陈安楠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地抱紧了哥哥的胳膊,说:“我以后一定不这样了,小陆对不起。”
陆清远刮了下他的鼻尖,说:“都过去了,不要再说对不起。”
对不起确实没有必要再说了,陆清远被几年这三个字弄得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每次这词从陈安楠嘴巴里一出来,他就觉得背脊毛毛的。
陈安楠老实地朝前拱拱,枕到了哥哥的胸口上,和他紧挨着。
“小陆,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先不告诉你。”陈安楠神神秘秘地说。
小崽想制造浪漫惊喜,陆清远也就不追根问底了,他摸摸陈安楠的脑袋,把人往上抱了抱,在他唇上亲了亲,这次不再是强劲的攻陷,而是温柔地试探,舌尖碰在一起,软地一塌糊涂。
年三十的夜漫长,俩人像过去无数次的那样依偎在一起。
寂寂的房间里,隔着薄薄的皮肤和滚烫的胸腔,陈安楠仿佛能听见涌动的血液下,陆清远每一次有力稳健的心跳声,那声音里含混着浓烈的爱意与亲情,分不清孰轻孰重些,可落在耳畔里,是同样的震耳欲聋。
陈安楠在这心跳声中闭上眼。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变作了一株蒲公英,轻飘飘地没有半点重量。
风温柔地从湖畔上刮过来,他可以借着风力去往世界的任何一方。
他不必去考虑自己的去向,也不必害怕未知的迷茫,因为在他的身边,这道风永远会托着他,伴着他,直到他落在新的一方土壤上,重新生长出根茎。
从此,风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归巢。
2020年的到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快,随着疫情的加重,全国各个地段都开始实施起道路监管,对于人口进出城市把控的极为严格。
日子像是陷在泥潭里,缓慢地前进着。
陈安楠说要送礼物,说完以后自己跟忘了这茬似的,没再提过一次,搞得陆清远这段时间老是惦记着,琢磨来琢磨去的,平时再冷酷不打探消息的人也终于是尝到了抓心挠肝的滋味。
这一刻,陆清远终于明白同事们的八卦心理了。
陈安楠今天一大早就收拾出门了,跟陆文渊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说是去福利院看小朋友,这次的疫情状况不容乐观,他们乐队跟社区一起去送点防疫的东西。
他走得时候,陆清远都还没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