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105)

2025-09-11 评论

  许弋适时地避开目光,笑嘻嘻道:“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人。”

  许弋不是撒谎或恭维,他是真这么想的。

  尧新雪收回了目光,将视线投落到了不远处的宋燃犀身上。

  “走吧,我不想待了。”宋燃犀的胸口发闷,脸色冷淡。

  小言的心一惊:“我们这就走了?杨导很喜欢你呀,等会就能拿到这个角色了!”

  “我不演了。”宋燃犀沉声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本能地将右半张脸侧了过去。

  小言知道他在这场戏里下了不少功夫,宋燃犀从来不会在演戏上开玩笑,对方也是个大导演,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走人,显然不是有教养的宋燃犀会做出来的事。

  小言因为他突然的变卦搞得一头雾水,看宋燃犀脸色铁青又不敢多劝,只能仓皇地打电话给许弋:“许老师,我们家老板说他不演了,这怎么办啊?”

  许弋接电话听了只笑骂一句痴情种。

  宋燃犀没管小言,也没跟谁打招呼,仿佛想要避开谁一样匆匆地准备离开。

  直到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宋燃犀才不得不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眼前的尧新雪,那晚从眼前人嘴里说出的话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又复现在了他的耳边——“只是一场车祸而已,宋洲死了就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穿胸而过。

  尧新雪踩在了他最无法释怀、最无可原谅的位置,他几乎在那一秒无可救药地恨上了尧新雪。

  宋燃犀冷笑了一下,避开尧新雪就准备往旁边走,却被尧新雪看穿般又一次挡住。

  对方依然笑盈盈地、脾气很好般站在他面前。

  宋燃犀的心底有一把火在烧,他猛地拽住了尧新雪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旁边的更衣室里。

  “你来干什么?你还想继续看我的笑话是吗?为什么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宋燃犀咬牙切齿,可瞳孔却在颤抖,按在墙上的手青筋毕现。

  尧新雪的目光从他的颈缓慢上移到他的眼睛,轻声说:“我收到了杨老师的邀请,所以才来了这里。我那天喝醉了,口不择言,抱歉。”

  “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是吗?只是一场车祸而已,只是一场车祸而已,只是我的父亲死了而已。”宋燃犀一字一顿地说,他盯着尧新雪毫无波澜的眼睛,感到痛苦与憎恨,继续道,“我只是你的玩具,所以其他人怎么都无所谓,对吗?”

  “如果那天我死了呢?”宋燃犀慢慢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会不会也是这么轻飘飘的态度?”

  尧新雪的表情始终冷静,他与宋燃犀对视,眼神淡淡,对宋燃犀的质问与愤怒无动于衷。

  “没有这种假设,你不会死,”尧新雪开口了,口吻如同冷漠的判官,为宋燃犀宣判了刑罚,“而只要你没死,你就永远是我的。”

  他是这样残忍,决绝的话仿佛当初在出租屋里宣告着黑羊乐队会是世界第一那样——而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以一种势必会发生的样子实现。

  宋燃犀目眦欲裂,胸口传来无止尽的闷痛,他的眼眶干涩,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而尧新雪抬起手臂挂上了他的脖颈,语气变得轻柔:“我向你道歉,那晚是我说错了话。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第87章 

  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雨,天空暗沉得犹如世界末日,气温骤降,天气预报已接连发出了几次暴雨预警。

  尧新雪一手包揽了《无罪者》电影的主题曲和片头曲,算是半个幕后人员,电影的开机仪式其实可来可不来。

  但因为是杨柯的邀请,他不好拂了对方的好意,于是还是答应了。

  在风雨飘摇的夜晚,百来号人在酒楼里推杯换盏,坐在主桌的正是电影的几位投资人、制作人、主演与导演。

  男主角最后定下的人是宋燃犀。

  即使当时他臭着脸说不演了,许弋却还是把他劝了下来——说是劝,许弋却把宋燃犀喝趴下,借着两个人都醉酒就把宋燃犀臭骂了一顿。

  他踹着喝到呕吐的宋燃犀骂道,能做杨柯电影的主演绝对是履历上光辉的一笔,宋燃犀早在这之前就付出不少,少为了些私人恩怨耍臭少爷脾气。

  不知道宋燃犀听没听见,反正第二天酒醒后杨柯的合同就已经送到了面前,许弋早早地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好了他的姓名。

  杨柯右手的位置坐着徒弟许弋,左手的位置则空着。过了晚宴开始的时间,那个杨柯始终在等待、特意为他留位置的人也依然没有出现。

  桌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在揣测着这个人是谁,只有许弋的表情淡然自若,边吃着桌上的花生,边用看戏的眼神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宋燃犀。

  宋燃犀确实没想到杨柯和尧新雪的关系竟然已经这么近,他想了片刻却只能咬牙切齿——尧新雪确实是惹人喜爱的,只要他愿意,几乎没有人能讨厌起他来。

  可是就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不可原谅的话,连道歉都是轻飘飘的,想到这里宋燃犀更是感到难以言喻的憎恨。他在过去喜欢尧新雪对他不加掩饰,此刻却恨着尧新雪连骗都懒得骗他。

  宋燃犀当然知道尧新雪其实是冷血的。

  这个人看起来美好,却从来没有让任何人走进过心里。

  宋燃犀感觉得到自己对尧新雪来说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一开始以为是喜欢,后来发现尧新雪对他只是无关爱的占有欲。

  这头漂亮的狐狸将他认成了猎物之一,想要将尖牙深深地刺进他的脖子,却又不想要他就此被咬死。

  性也好,项链也好,一切宋燃犀所以为的情趣都只是满足尧新雪控制欲、占有欲的方式。

  宋燃犀本来心灰意冷了,后来却发现自己其实无所谓尧新雪对他是什么态度。

  他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早早地把仅剩的真心献了出去,对尧新雪的利用心甘情愿甚至是甘之如饴,哪怕尧新雪将这颗心随意地抛掉了,碾踩得粉碎,鞋底也总会沾上些齑粉。

  而他这个没了心的人,会一直一直追着那点齑粉走。

  宋燃犀发现自己就是这么下贱,所以在看到尧新雪在楼梯间出现时毫不犹豫抱住他,所以在听到他喝醉了开车去接他。

  最后的最后,尧新雪却说出了他最痛恨的话。

  “宋洲死了就死了,只是一场车祸而已。”

  他对尧新雪有多爱,就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有多应激,有多难过——明明世界上任何人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他都可以学会面无表情地去应对,毫不在乎。

  可当尧新雪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又一次失控了,又露出了难看的、狼狈的、体无完肤的样子。

  餐桌之下宋燃犀捏紧了自己的手,听着旁边的人说话,面上淡淡地礼貌一笑,却在下一秒身体紧绷,克制着血流上涌的冲动,将手抓得死紧才没让自己臭着脸离席。

  他先是闻到极淡的香根草气息,然后才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下雨有些堵车。”尧新雪因为走得有些急,呼吸有些重,看到这么多生人也不怯场,只微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了杨柯的身边。

  杨柯和几个人都在和尧新雪寒暄,只有宋燃犀的表情平淡,没有说任何话。

  他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喝着杯里的酒,只有当话题落在他身上时,他才会回应几句,然后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别人身上。

  宋燃犀因为尧新雪的出现感到如鲠在喉,即使始终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但依然注意到了尧新雪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

  薄外套因为挡雨几近半湿,被他搭在了椅背上,长发也被绑在了脑后,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尧新雪的半身都湿了。

  他淋雨了——除非刻意关注尧新雪,否则绝对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件事。

  宋燃犀沉默地喝着酒,最后喝得眼睛发红,别人在说什么都快听不清了。

  他感到自己的脸很热,头脑已不再冷静,终于无声地将目光落在了尧新雪的身上。

  尧新雪坐在那里,没有看到他,只是撑着下颌,微笑着听别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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