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39)

2025-09-11 评论

 

第30章 

  早上九点,尧新雪来到了射击场。

  这里今天清场,工作人员极其有眼力见,一看到尧新雪,就马上迎了上来,讨好道:“段总在这边,请跟我走。”

  “好。”尧新雪顺从地点点头。

  工作人员快半步走在前面,却情不自禁地用余光瞥尧新雪——他几乎见到那个人的身影就知道了这个男人是谁,甚至于就在昨晚,自己还在听着这个人的歌。

  那标志性的蓝灰色长发、天使般的脸庞与脖子上的红色石头项链——除了近日风头最盛的黑羊乐队的主唱,不会再有其他人。

  尧新雪今天绑了个高马尾,穿着普通的黑色无袖背心,他的头发过于长与卷,即使高高地绑起来,仍然长过了背部。此刻他如同猫一般慵懒、散漫地打量着周围,半是认真半是感到无聊般的眼神配上那张漂亮的面孔,几乎令人忘记他的性别。

  只是一路走在这个人的前面,工作人员都感到有些忐忑。

  将尧新雪领到靶场上之后,工作人员就识相地准备离开。他恭恭敬敬地向尧新雪鞠了一躬,只听到尧新雪含着笑意的声音:“谢谢。”

  门被关上后,这里就只剩下了尧新雪和段以宿。

  尧新雪先是给自己戴上了耳罩,然后才转身看向段以宿。

  段以宿戴着护目镜和耳罩,就这样拿着一把左轮手枪,站在中央。他没有看尧新雪,只是抬起手臂,然后扣下了扳机。

  一枪,两枪,三枪……火星飞溅,随着“砰”“砰”“砰”的声音,滚烫的子弹壳就这样迸溅着散落一地。直到把枪匣里的所有子弹都打尽,段以宿才停下动作。

  他慢条斯理地把手枪放在一边,然后瞥了尧新雪一眼,像招呼自家宠物那样轻轻招了招手。尧新雪明白他的意思,顺手拿起了旁边的轻机枪走向他。

  这把枪重达8公斤,尧新雪却单手拎了起来,甚至显得毫不费力。高马尾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晃着,尧新雪似乎什么姿态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段以宿欣赏着他因用力而变得更明显的手臂肌肉,又露骨地打量过尧新雪的衣着与脸庞,然后才眼角含笑问道:“玩过吗?”

  “了解过一点点。”尧新雪摇摇头。

  段以宿引导着他将枪抵在肩窝上,牵着他的手指落在扳机旁,尧新雪很聪明,只略微调整了一下,就自然而然地找到了最正确的减少手腕压力姿势。

  “怕不怕?”段以宿贴着尧新雪的后背,亲昵地贴着他的耳朵,话音里满是戏谑的意味。

  尧新雪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声。

  段以宿的声音极其低沉,同时透着些许懒意,让人听起来总觉得他漫不经心,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埋着陷阱,等着人下套。

  他迷恋般侧头嗅了一下尧新雪的头发,暧昧地将手从尧新雪的腰往上,一路沿着尧新雪的手臂摸过直到握住尧新雪的双手。

  这个姿势能够使段以宿将尧新雪完全地圈在怀里,充分满足了段以宿的控制欲。

  尧新雪注视着远处的靶心,轻轻地眯了下眼睛,靶心早已被段以宿所打出的子弹深深嵌入。

  段以宿就这样强硬地扣着他的手,牢牢地固定住尧新雪的身体,在机器换靶之后命令道:“开枪。”

  尧新雪扣下了扳机,子弹在毫秒之后“砰”地一声飞出,直中靶心,因为提前压低了重心,尧新雪甚至不需要依靠着段以宿来缓冲巨大的后坐力。

  看上去并不是第一次打枪。

  段以宿饶有趣味地瞥着尧新雪,而这个人似乎也毫不掩饰这一点,只是愉快道:“好玩。”

  “喜欢就继续玩。”段以宿松开了握着尧新雪的手,他后撤两步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上,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尧新雪看着确实有些兴趣,完美地模仿了刚才段以宿教过他的姿势,在感受着枪支抵在肩膀上微微的颤抖与痛感之后,他接连几次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而每一发子弹几乎都在八环之内。

  无袖背心非常修身,甚至隐约能看见他肋骨的形状。尧新雪的腰极细,段以宿欣赏着他若有所思地俯身,或者是给枪上膛,柔韧而没有一丝赘肉的腰如同易折的柳枝。

  段以宿在见到尧新雪的第一天就查清了他的所有资料。

  每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拥有出生证明,从幼儿园到大学,他的所有经历都应该被记录在案,因为生存在这个社会上就必然应该留有痕迹。

  然而,尧新雪不同。

  没有人知道他的出生日期以及地点,他从呱呱坠地起就是一个弃婴。泛黄纸页的第一页上,只潦草地记录着他的第一次出现:六岁转院来到慈济孤儿院。

  之后的记录均是语焉不详,在两年以后慈济孤儿院失火,他再次失踪,官方文书里又出现了空白的两年,直到成为贺家的养子,尧新雪才真正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和户口。在来到孤儿院之前和孤儿院失火之后,尧新雪都形同流浪狗。

  他没有去上学,被贺家人保护得极好,官方文书里关于他的事迹几乎少得可怜。

  贺家是国内金字塔顶尖的权贵,段以宿曾经和他们合作过,只知道贺家独子是个瘸腿,却有着惊人的拉小提琴的天赋。

  段以宿望着尧新雪,想起助理送上的黑羊乐队的表演视频,在迷幻的灯光与疯狂的手影里,尧新雪站在中央优雅地拉着小提琴。他如同温雅的天鹅,揉弦与跳弓的技巧却无与伦比。

  段以宿只是稍稍思考,就大概推断出了贺家和尧新雪之间的结局,他不禁觉得有趣,嘴角忍不住微微挑起了一点。

  而一想起那日气势汹汹在他面前抢走尧新雪的宋燃犀,段以宿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

  命运有些可笑,宋燃犀和贺忆舟,一对表兄弟却爱上了同一个人。而他们也应该不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养大的、爱上的又是什么人。

  段以宿永远不会忘记,尧新雪作为黑羊乐队的代表在指针音乐会上表现得如何坦然和从容。那群咄咄逼人的老股东先被他的相貌吸引,很快就又是他的谈吐、计划。

  人人被他许下的空头支票哄得团团转,只有段以宿似笑非笑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直到当晚凌晨三点,尧新雪才终于在别墅的床上颤抖着签下了合同。

  段以宿太清楚不过——尧新雪这副漂亮皮囊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怪物了——是一头茹毛饮血的狐狸,野心勃勃,却没有人心。那帮蠢东西不明白,不代表段以宿不明白,他在见到尧新雪的第一眼,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

  这种找到同类的感觉让段以宿感到兴奋,于是他一次又一次蹂躏尧新雪,想要剥开这层皮,拆掉这层骨,将这头狐狸彻底的占为己有。他想看到尧新雪流泪,想看到尧新雪流血,想看到尧新雪濒临窒息与死亡时颤抖的指尖。

  然而很可惜的是,段以宿感到些许遗憾——这头狐狸似乎也拥有了第二个希望占有的东西,除了乐队梦之外,尧新雪似乎有了必须占有的东西。

  他站起来,走向尧新雪,摸了摸滚烫的枪管。段以宿先是看了一眼靶心,他看到那个靶已经被子弹洞穿。在子弹的轰鸣声中,尧新雪面不改色地开了一枪又一枪。

  “你对宋家什么看法?”段以宿缓缓地说,他毫不顾忌地将手抚上尧新雪的腰,挑眉问道。看上去只是个无关痛痒的提问,段以宿却不轻不重地推着尧新雪,引着他一步步后退。

  尧新雪注视着他的眼睛,眼睛弯起如新月,看起来无辜而天真。

  这副干净柔软的样子却藏着勾人的魅惑,直到背部抵在墙上,他就自然而然地迎合起段以宿的亲吻。

  段以宿咬着他的唇舌,更像是一场动物之间的撕咬,他弄痛了尧新雪,满意地听到尧新雪颤抖着加重的呼吸声。

  “宋家,我不关心。”尧新雪被他托高,双脚几乎离开地面,直到和段以宿的深吻结束,他才轻轻地笑道。

  他的眼睛有着情动的、暧昧的愉悦,底色却是冷漠的。他在欲望面前极度清醒,旁人却总是无法察觉。

  段以宿听到这个答案却嗤笑了一声,他强硬地捏住尧新雪的下颌,逼迫尧新雪仰起颈,只能垂着眼看自己,他说:“你知道猎人开枪首先要做的应该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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