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64)

2025-09-11 评论

  咔嚓,咔嚓,咔嚓。所有狗仔都围了上来,无数问题也都涌了上来,但是楚枕石既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话。突如其来的一切如同洪水猛兽吞尽了他的意识。

  仿佛有什么东西毫不犹豫地将他心脏的某一块给抽走了,直到看着警察们留在梅梢月的房间里拍照取证,自己坐上了救护车,楚枕石依然感到难以置信,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情绪,呆呆地望着前面摇晃的车影,眼眶只是一直在流出泪水。

  毫无疑问,梅梢月是他最好的朋友。

  楚枕石爽朗,纯粹,靠谱,喜欢和单纯干净的人玩,而梅梢月恰好就是这种人。从梅梢月给他借出第一把昂贵的贝斯起,楚枕石就知道梅梢月会成为他很好的朋友。

  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楚枕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好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呢?

  就在两周前,他还在和梅梢月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为什么?

  楚枕石感到茫然,他头痛般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对护士关心忧虑的目光视若无睹。

  “请节哀,他很痛苦,应该是吞药自杀的,真是决绝。”护士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枕石没有搭腔,只是沉默地抹了一把自己留有泪痕的脸。

  他开始握着拳头,猛地“砰砰砰”用力砸向后门,护士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要下车,停车,停车!”楚枕石红着眼睛说。

  司机猛地踩了一脚刹车,从后视镜看过去,只见停车后楚枕石毫不犹豫地开了门跳了下去。

  梅梢月自杀死亡的消息早在第一时间传了出去,在那十分钟里,整个国家的人都轰动了。

  一时间没有人敢相信。

  悔恨的、茫然的、崩溃的、不屑的声音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了出来,像是足够能把梅梢月生前所冠下的一切罪名都冲刷掉,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确切的信息,关心着他的人眼睛都红了。

  在疯狂的舆论和无尽的闪光灯里,只有楚枕石一个人一路狂奔,狂奔到了指针音乐的宿舍楼。

  他连气都没有喘匀,就又一次重重地锤在门板上,开门的人正是尧新雪。

  楚枕石很狼狈,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是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

  尧新雪穿着无袖背心,一如和楚枕石初见时那样看起来美好而干净。此刻他正微微皱着眉,有些担心地看着楚枕石。

  “梅梢月自杀了。”楚枕石慢慢说。

  “我刚看到消息。”尧新雪轻声说,他漂亮的眉宇间有着恰到好处的难过,话尾仿佛甚至带着极轻的叹气。

  “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对不对?我看到了。”楚枕石注视着尧新雪,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极为受伤。

  “是。”尧新雪侧着头,靠着门边,望着楚枕石愤怒的眼睛。他的目光平静而温柔,和楚枕石印象里那个可靠的、万能的、才华横溢的队长毫无分别。

  “他向你求助了对不对,他想你帮他是不是?”楚枕石追问着,他的心简直乱套了,他甚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着尧新雪,他甚至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冲动地跑了过来。

  “是。”尧新雪看了他一会,最后却没有否认。

  楚枕石的心沉了下来,他的眼睛又一次微微放大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尧新雪的回答如同一把巨大的邢斧,重重地砍上了他的胸膛。

  楚枕石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场景:就在昨晚,处在绝望边缘的梅梢月给尧新雪打来了电话,梅梢月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向尧新雪求助。梅梢月希望尧新雪能够出面为他澄清,因为他是那样信任、爱慕、依赖着尧新雪。

  可尧新雪拒绝了他。

  这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洗后一根稻草,梅梢月因此彻底崩溃了。

  楚枕石的脑子一瞬间想明白了这里的前因后果,他看着眼前的尧新雪,感到如此的陌生,他有点想笑,因为觉得荒唐,又很想哭,因为觉得荒唐。

  楚枕石艰难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真的拒绝他了吗?”他的眼神饱含着乞求意味,乞求着尧新雪不要说出那个令他害怕的答案。

  尧新雪垂下眼,他没有看楚枕石的眼睛,而是温柔地理着他因为仓促跑过来而散乱的衣领。

  楚枕石的眼睛很酸,在那安静的三秒之后,尧新雪低声道:“枕石,黑羊还不能做那只出头鸟,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停下。”

  他真的拒绝了梅梢月。

  楚枕石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凝视着尧新雪。

  尧新雪神色温柔,望着他的眼神里甚至有着些许担心的意味,与当初为了救他而被葡萄架砸到骨折也依然在微笑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区别。

  可到底有什么变了?

  楚枕石感觉到齿冷,不死心般又追问了一遍:“他很喜欢你……”

  他那么崇拜你,那么爱你,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帮他?

  尧新雪为什么这么残忍?

  楚枕石执着地看着尧新雪,他的手因为一路狂奔没注意,多了许多刮蹭来的伤口。尧新雪只淡淡地扫了他那布满了细小伤痕的手,没有作答。

  楚枕石只是在那一瞬间知道了答案,在下一秒他猛地抬起了拳头,重重地挥向了尧新雪。

  ——尧新橙却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

  尧新雪偏了偏头看向楚枕石。

  “喂。”尧新橙的眼神冷漠得仿佛楚枕石是个陌生人,而不是与他曾朝夕相处的队友,甚至有着些许被触怒的意味。

  “别碰我!”楚枕石猛地甩开尧新橙的手,他吸了一口气,后撤两步,望向尧新雪的眼睛饱含痛苦和悔恨,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退出黑羊……你不再是那个会在葡萄架倒下时毫不犹豫救我的队长了。”

 

 

第52章 

  尧新雪平静地望着楚枕石踉跄着离开的背影,他知道,楚枕石永远不会再回头了,楚枕石将永远不再站在黑羊身边。

  尧新橙却有些出神,尧新雪对楚枕石毫不犹豫的舍弃,如同一根极细的针慢慢地刺进了他的心脏,他感到没由来的、极轻的痛楚。仅仅是想象着尧新雪也将这样轻易放弃他,尧新橙就已经感呼吸困难。

  他并不在意梅梢月的死或是楚枕石的离开,他只害怕自己也会成为尧新雪放弃的那一个人。

  “哥哥……他……”尧新橙艰难地开口。

  尧新雪依然注视着那个背影,他有些残忍地挑起嘴角,眼神从短暂的遗憾转到了漠然。他转过身,然后淡淡道:“无所谓,宋燃犀会理解的。”

  尧新橙只在那一瞬间嗅到他长发的香,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尧新橙站在原地,呼吸一滞,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跟了上去。

  尧新雪随手脱了自己的上衣,毫不顾忌尧新橙的视线,从容地叮嘱道:“去换一套黑白的衣服吧。”

  “好。”尧新橙接过了他换下的衣服。

  梅梢月的人际关系网相当简单,他的养父母在看到那条爆掉的热搜之后就马不停蹄地飞了过来,其余的只有他的经纪人、大学时期的两个好朋友和楚枕石。

  他的养父母还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准备去探望他,却没想到这条消息竟然就是真的。

  女人跪在医院里大哭,男人则如同丢了魂似的,紧紧地抱着妻子。

  从见到那个腼腆的、安静的男孩那一天起,他们就决定把他领养回家,当做亲生骨肉养大,他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梅梢月。

  因为“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梅梢月”,他们见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天,夜空之上初生的月亮是那样清明美好。

  而今对他们来说,时间却似乎永远停滞了。

  楚枕石听着房间里面的哭声,红着眼睛握紧了拳头。

  之后的一切都很快,无论你是光鲜亮丽备受瞩目的明星,还是平凡得站在人海里也无人注意的平凡人,在死亡面前,都如初生婴儿般平等。

  他的所有苦乐爱恨,辉煌落寞,有罪与否,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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