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的目光变得复杂,忍不住心想,尧新雪才多少岁?
最多也就二十二,二十三岁的年纪,却是这样的谨慎、心机深沉、耐得住气。
他曾经无法理解,为什么黑羊乐队的人,乃至所有接触过尧新雪的人都唯尧新雪马首是瞻,就连那个不缺钱势不缺名气的宋燃犀,那个不可一世的段以宿都为他这样深深着迷。
尧新雪固然漂亮,固然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实力,但能让人绝对的心悦诚服,又怎么能只靠这些浅薄的东西?
直到他被选中,成为了这盘棋局的重要棋子之一。
李洋终于在那一刻微妙地品味到所有人都忍不住追随尧新雪的原因,也明白了,黑羊乐队之所以能从一个无人知晓的垃圾比赛走到万众面前,绝对不止是靠实力和运气。
——那个漂亮的,温柔干净的,万众为之疯狂的队长,在这背后又付出了什么,又做了多少呢?
李洋敲了敲桌子,偌大的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他过快的心跳声。
段以宿确实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宋燃犀带着几个精英翻查他过去的所有资料也没能查到任何有用的证据——李洋所看到的那些虚假合同,基本都是尧新雪找出来的。
就在一个月前,宋燃犀让人把所有整理好的资料都放到了家里,他从片场下班回来后,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
消费记录、账单、学籍表等等,有关于段以宿的资料全部铺洒在客厅的地板上,遍地密密麻麻的纸张。宋燃犀的右眼皮一跳,目光一路往里巡,果不其然,在这些飘飞的纸页尽头看到了尧新雪。
他睡在地板上,蓝色的长发散落一地,猫睡在他的旁边。一切这样静谧又美好,如同尧新雪不是睡在段以宿的资料上就好了。
宋燃犀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拉他的手:“尧新雪?尧新雪,醒醒。”
尧新雪懒懒地睁开眼睛,见到是他,于是唇角挑起。
“我找到了,让你的人去深查这几家公司。”尧新雪把压在脑袋下的纸递给他。
宋燃犀接过那张纸,随意地扫了几眼,上面有几家小公司被尧新雪重点用红笔圈了起来。在目前的所有情报里,这些小公司都只和段以宿有着短暂的利益交易,哪怕多次核验之后,宋燃犀其实也并没有找到他们的蹊跷之处。
“他们有问题?”宋燃犀挑眉。
“查了就知道了。”尧新雪神情倦倦。
他坐起身,和宋燃犀平视,眼睛温柔地弯起,他一手撑着地板,一手随意而散漫地蹭蹭宋燃犀的下颌,轻声道:“动动宋总的关系网,指针音乐之后崛起的公司不在少数。”
宋燃犀在注视着那双眼睛时猛地意识到他的话意味着什么——段以宿有将指针音乐的大量资金与资源暗中输送到了自己私人公司的嫌疑。
于是一个月之后,段以宿拟下的那些虚假合同很快就被全部收集了上来,经过了宋燃犀与尧新雪的确认之后,被送上了李洋的邮箱。
雁过势必留痕,以段以宿的自大和多疑,又不会将这些钱递送到别人的账户,大概他也没想到,会有人不眠不休也要逐字对日期、对金额地来找他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而仅仅只需要有一点相似,就能让尧新雪找到。
和李洋达成后一周,是黑羊乐队假期的最后一天。
当清晨的一线阳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落在从被窝里露出的一只脚上,猫咪就伸了伸懒腰,用尾巴轻轻地扫了扫压在它身下的人。
那人没有睁开眼睛,却往旁边侧了一点身。
随着他的动作,那只白皙的脚便压在了另一只明显属于另一个人的肤色较深的脚上。
昏暗的房间里,宋燃犀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
此刻尧新雪的小腿压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则亲昵地揽过他的颈,将脸蹭在宋燃犀的肩膀上,俨然把他当成了大型的玩偶。
宋燃犀不想把尧新雪吵醒,不敢动,却又睡不回去,只能跟半梦半醒的猫互瞪。
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尧新雪才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先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摸了摸手机,看清楚时间之后才又动了动,勉为其难地挪开了压在宋燃犀身上的腿。
宋燃犀侧过头,哑着声音说:“早上好。”
“早。”尧新雪坐起身,一手拿着手机,随意地回复着信息,他的长发盖过赤裸的背,从宋燃犀的视角看,只能看到一点他雪白的手臂和曲起的腿。
雪白的被单因为尧新雪的动作滑落,露出上面暧昧的吻痕。
“要回去了?”宋燃犀感到喉咙有点渴,喉结动了动,最后清了清嗓子问。
“嗯。”尧新雪随意地回答道,他空出一只手,顺手摸了一下猫毛绒绒的背,然后柔声道,“宝贝早上好。”
小房子仰起头朝他“喵”了一声以作回应。
尧新雪笑了。
宋燃犀冷眼看着这一幕,只不满地啧了声——过了这么久,自己的地位依然不如一只猫。
就在他以为尧新雪就要这样走进浴室然后准备离开他家时,尧新雪却直接跨坐在了宋燃犀的身上。
宋燃犀闷哼一声,然后耳尖忽然通红。
尧新雪俯下身,主动去亲吻他的嘴唇,蓝灰色的长发如同无数柳枝或一张网,尽数落下来。
宋燃犀仰着脸看尧新雪的面容,仿佛自己被困住,成为了牢笼里的猎物。
尧新雪俯身在他的耳侧,愉悦道:“开始了。”
什么?什么开始了?
宋燃犀只看到尧新雪光裸而漂亮的身体,牛奶白的皮肤细腻而光滑,他的呼吸加重,手忍不住扣住了尧新雪那极具韧性的窄腰。
与此同时,一段视频被发在了网上,关于梅梢月的词条再一次顶上了热搜。如同梅梢月千百次噩梦里复现的那样,这段视频如同当初第一篇诋毁他的博文在短短几分钟内得到成千上万的转发和评论。
宋燃犀如同快渴死的人,仰着颈紧紧注视着尧新雪。而尧新雪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角挑起,最后终于在宋燃犀快要闷哼出声前低下了头,给予了他安抚性的亲吻。
李洋按下了最后一串熟悉的号码,上面的备注清晰地列在尧新雪曾给他的表格里。
宋燃犀在近乎战栗的快感里,痴迷地望着骑坐在他身上的人。
而尧新雪只是一如他们初见时的那样,温柔而狡黠地笑着。
第63章
【我叫蒋胜,这是我的身份证号XXXX……我在今日想向梅梢月道歉。我承认,我之所以指控梅梢月侵犯了我的儿子蒋文杰,是因为收到了一些人的唆使……】
【都是因为我见钱眼开,才会做出这种事,我没有想到……梅梢月竟然会因为这个……】
……
牙黄佝偻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像一个眼神哀伤忿恨的、渴望得到支持的受害者,而是像一个被判下死刑的囚徒。
他面黄肌瘦,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堪,仿佛受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打击。然而这副落水狗的模样并没有得到谁的同情,舆论只是被迅速地点爆。
【啊?什么意思?这人不是之前指控梅梢月侵犯他孩子的爹吗?现在又跳出来了?】
【我靠到底怎么回事,事情又有反转了?】
【梅梢月都自杀了……网友就这么被你当枪使?】
【疯了吧,想钱想疯了吧,现在人死了你又良心不安了?】
……
网友们纷纷发表起意见,质疑和谩骂的声音很快就高于一切。
在梅梢月没死之前,在所谓的“铁证如山”面前,辱骂批评,高呼着梅梢月恶心、该死、应该被关进监狱的人数不胜数。
他们甚至仅凭着一篇文章、一张照片就能为“受害者”冲锋陷阵,一旦有人唱衰,就如同找到了最志同道合的伙伴似的,开始昂首挺胸如公鸡般划下三八线,开始头头是道地攻讦对方。
甚至于他们并不知道梅梢月是谁,只是义愤填膺,发了疯似的敲下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