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83)

2025-09-11 评论

  这座段以宿建造的高楼终于轰然倒塌——倒下来的那一瞬间,竟然让所有人的心头都为之一震。

  有人大着胆子,举起了单反,将镜头对准了台上的人。

  那个曾在商场上意气风发,叱咤风云的段以宿如今笑容僵硬,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时间仿佛已然凝固,段以宿甚至听不到其他人提问的声音。他从来没有体味过这样深刻的被侮辱感,从前他在这些人面前多傲慢,如今就感到多耻辱。

  当他抬起头看向二楼正中央,只看到有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那个人的蓝灰色长发一如初见时那样垂下来,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与口罩,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袖。

  段以宿的心已经先于他的理智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无声地叫了那个人的名字:尧新雪。

  尧新雪就这样远远地、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这场闹剧,即使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段以宿依然能想象到他会是怎样的神情——一定会如同狡黠的小猫一样,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挑起一个可爱的弧度,仿佛是得到了全天下最棒的礼物。

  尧新雪伸出了左手,然后五指随意地抓了抓,面对着段以宿,仿佛天真的孩子,摆弄着手指做出“再见”的意思。

  段以宿的嘴唇抿紧,却依然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尧新雪。

  尧新雪拿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他随意地拍了下照片,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段以宿注视着他的背影越变越小,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紧,要挤干里面的血。

  尧新雪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终于穿胸而过,段以宿感到了疼痛——他其实不渴望着能够得到尧新雪的爱,却依然奢想着,哪怕只是尧新雪的一点真心?

  然而那个人只是轻而易举地走进他的生活,用鞋跟随意地碾了碾他过去视之为美好的回忆,最后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了。

  一边的摄影师注意到,这个始终在微笑的男人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无措。

  仿佛被彻底抛弃了一般,段以宿感到喉咙干涩。

  有那么几秒,他仿佛只能听见尧新雪那越来越远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尧新雪就这样将双手搭上他的肩膀。

  段以宿和他交颈而吻,一手牢牢地扣住他的后脑勺,一手紧紧地扣住他的腰。

  尧新雪咬破了他的舌头,让腥甜的血混合着唾液沿着自己的嘴角滑落。

  在夜色之中,尧新雪漂亮得犹如从深海游上来的人鱼,长发拂落,让一切都有了难以言说的美丽。

  那时段以宿抵着尧新雪的鼻尖,听到他如情人般温柔地说:“我刚好也是一个‘运气好’的人,我们到时候看看谁运气更好吧?”

  “如果你输了,你就永远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

  扑通、扑通、扑通。

  最后的最后,他终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牙咬紧了,目光依然死死地定在尧新雪站着的那个位置。

  从尧新雪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的那一秒开始,段以宿终于承认他输了。

  他彻彻底底地输了。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暴雨倾斜而下,一头雪白的、皮毛柔顺的狐狸在努力地爬着美丽的山坡。

  它的身体因为雨水被打湿,不得不跑到山洞里躲雨。

  一头狼从山洞的深处走出,咬破狐狸的颈,咬伤狐狸的腿,却又给狐狸分享美味的肉。它巨大的身体很暖,狐狸曾一度喜欢着趴在它的身上睡觉。

  但是雨很快就停了,狐狸准备离开了。

  它拖着那条美丽的、毛绒绒的尾巴,不断地、不断地往山顶上爬。那头狼紧追不舍,狐狸却忽然调转了方向。

  狼因此掉入了农夫的陷阱。

  它深深地陷进洞里,不知道狐狸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它只能徒劳地仰起头看着那头漂亮的狐狸继续不断地、不断地往上爬,那雪白的尾巴最后成为一抹云,没有谁再能追上。

 

 

第68章 

  月亮高悬于钴蓝色的夜空,晚风随着侍者恭敬微笑着打开大门一同钻了进去。

  宋燃犀的生日——又是一次理所应当的盛大宴席。

  女士们握着香槟言笑晏晏,男士们则在另一边倚坐在沙发上边抽着雪茄边谈笑。

  巨大的香槟塔横亘在礼厅中央,两侧是大束大束的厄瓜多尔玫瑰,取餐区尽是一绝的佳肴,400USD的时薪让厨师们不仅能态度恭敬地站在旁侧随时为贵客介绍美食,还能根据贵客的要求重新做出一份新的食物来。

  头顶是璀璨的大吊灯,水钻重重叠叠嵌合,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将整栋楼都照耀得辉煌而漂亮。礼厅的尽头是由左右两侧共同延伸而上的木质楼梯——所有人都知道,待在那的会是寿星与整场宴席里最难以攀附的人。

  宋氏集团成功收购指针音乐的事早已在圈子内传开了,段以宿财务造假证据确凿,被股东们联名要求董事会解聘,为了补偿,身上的资产也已经被强制收回得差不多了,加上梅梢月的父母一纸状告,他官司缠身,也即是说,段以宿现在不仅破产,还要面临着一场漫长的诉讼。

  段以宿居然以这样丑陋难堪的方式下场,让所有人都为之唏嘘——他时常游走在灰色地带,即使所有人都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想搞他的人数不胜数,但他这么多年来始终不倒就证明了他绝非是等闲之辈。

  宋燃犀……一夜之间所有人对这三个字都有了全新的认识,从此之后再看到这个过去为了拍戏去住出租屋的二世祖,眼神都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于是,这份生日宴的邀请更是变得举足轻重。

  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半个娱乐圈的明星、名流、政客……所有人在今日齐聚一堂,为了给宋燃犀祝贺二十四岁的生日。

  李洋站在以前难以搭话的人旁谈笑风生,听着他们笑着称赞宋燃犀的年轻有为,不由得在暗地里捏把汗——如果他们这群人知道逼段以宿下台的幕后主使其实是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摇滚乐队主唱尧新雪,大概会大跌眼镜吧。

  一想到尧新雪在人前那温柔干净的样子,他就不由得感慨——尧新雪真是狐狸扮猫,扮猫吃老虎。

  就在他走神时,全场的人都抬起了头看向了二楼的中央,他循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穿着一身西装的宋燃犀。

  宋燃犀剑眉星目,嘴角扬起,一手举着酒杯大方道:“感谢各位来到这里,我先敬大家一杯。”

  他站在整个厅堂的中央,万众瞩目,居高临下,好一个意气风发年轻有为。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会意地举杯,离宋燃犀近的人则对他说生日快乐。

  宋燃犀随意地回了几句,露过面之后就又一次往二楼走去。

  楼上只有尧新雪。

  他难得穿了白色的正装,内里搭着纯黑色的衬衫,长发散落在柔软的沙发上,长腿一折,浑身没骨头似的,只垂着眼随意地翻了下杂志。

  宋燃犀的目光从尧新雪柔顺的长发一直滑落到红润的嘴唇、领口露出的一点锁骨与流畅的腰线,最后沿着他的黑色皮鞋上。尧新雪这个姿势甚至能让人看到他的一小节被黑袜包裹的脚踝。

  尧新雪的鞋带松了。

  宋燃犀顶了顶自己的犬齿。

  几秒之后,他理所应当地单膝跪了下来,手伸向了尧新雪的鞋带。

  他注意到尧新雪抬眼看向了自己,但是忍着不去和他对视,只是低着头熟练地绑着结。

  绑好之后,宋燃犀准备起身,随口问:“等会跟我一起下去?顺便去见见我的父母呗。”

  尧新雪的眼睛就这样一弯,用鞋尖顶住了宋燃犀的下颌,没有让他站起来。

  尧新雪眼底的愉悦明显,然后稍微侧了侧头像是关切的询问:“你很想我去?”

  宋燃犀被他的鞋尖顶着,不得不抬高了下颌,明明是一个颇具屈辱的姿势,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外界传闻……乃至就在楼下,依然有人不断窃窃私语着他宋燃犀有多能耐,多会耍手段,如今资产有多少,地位又有多高,却完全不会想象到此刻他就这样半跪在尧新雪的面前,被尧新雪的鞋顶住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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