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曈随手点开,看到头像的瞬间,心跳漏跳一拍。
【被监护人:[“陈叔的聊天记录”]】
纪曈顿了好几秒才点进去。
[陈叔:顾临临机灵着呢,知道这几天外头冷,都待在老地方,就楼梯后面的那个猫窝里。]
[陈叔:猫窝是曈曈弄的吧?里面铺的毯子还很干净,还有一个绳结胡萝卜和毛绒球。]
[陈叔:昨天晚上平安去加了点猫粮,但小猫吃得不多,看起来不是很饿。]
[陈叔:放心吧,这段时间期末周,你们都好好复习,不用担心猫,我帮你们看着。]
纪曈一行一行看完。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想起,他和顾临原本是打算周末去看顾临临的。
微信又弹出两条消息。
【被监护人:照片.jpg】
【被监护人:照片.jpg】
是陈叔拍的顾临临的照片。
顾临没多说一个字。
纪曈抓着手机,看着小猫的照片,又看着这个极尽熟悉的头像。
这几天他都没敢点开顾临的聊天框,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找他。
现在,思念破了一个口,一发不可收。
想见顾临临。
想见顾临。
很想。
纪曈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掀开床帘,从床上三步并两步跃下,睡衣也没换,就这么直接在外头套上外套和裤子,穿着拖鞋,抓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寝室三人直到宿舍门被关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才被震回神,衣服都来不及穿,着急忙慌追出去,扒着楼梯扶手往楼下看,只看到一道飞快的残影。
“曈曈!你去哪儿啊!今晚外面零下!”
“靠啊,怎么穿拖鞋就跑出去了?”
“围巾,围巾,曈曈!”
李原急得像无头苍蝇,只有崔明英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回宿舍,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临哥,曈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穿上外套就跑出…喂,喂?”
手机那头传来忙音。
通话结束前,崔明英好像听到了公寓铜门铃震动的声音。
-
出租车在公寓西门停下,纪曈飞快解开安全带,拉开门柄下车:“谢谢师——”
“傅”字还没说完,手腕忽地被人抓住。
那人力道很大。
纪曈猛地一转头,眼里满是错愕。
顾临阖了阖眼,将纪曈冰凉的手拢进掌心,俯身对着出租车师傅说完那句“谢谢”,关门,牵着纪曈往小区走。
两人连穿着都很像。
纪曈里头是睡衣,顾临里头也是睡衣。
顾临穿得甚至比纪曈还要单薄,像是比纪曈还要匆忙地跑出来。
两人穿过小区小径,走进公寓楼,坐上电梯,到达21楼。
廊道自动感应灯亮了又暗,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顾临指纹解锁,门应声而开。
进屋,关门。
顾临绷着的后脊终于一点一点卸下力来,可牵着纪曈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顾临慢慢转过身,他喉咙压着,正要开口——
“顾临。”纪曈倏地抬手,打断顾临所有未出口的话。
纪曈紧紧抓住顾临肩颈处的衣服。
他后背贴着木门。
耳边就是那个招财猫的铜门铃。
纪曈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开口。
“你亲我一下。”
“现在就亲。”
理智,磊落,谨小慎微,耐心,等待,一切被顾临奉作圭臬的法度,全在这句“亲我一下”的蛊惑中,被侵吞殆尽。
爱欲占据上风,顷刻剿杀所有。
顾临再也等不了,他伸手,带着近乎强迫意味的力道,扣着纪曈下巴抬起来,像头要咬断猎物喉管的食肉野兽,低头吻下去。
呼吸交融的瞬间,纪曈浑身都是麻的。
全身骨骼似乎都在碰撞,心脏剧烈跳着,像经历了一场盛大的迁徙。
从生命的旱季来到一片全新的栖息地。
那里生生不息。
纪曈抓在顾临肩颈上的手绷得越发紧,脑海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不是顾临亲得好凶。
不是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而是——
太好了,我是同性恋!
第49章 “张嘴”
纪曈耳边就是铜门铃,贴着耳廓,稍一偏头就能碰上,可纪曈整个下巴都锢在顾临虎口上,动弹不得。
他呼吸紊乱,明明没碰到门铃,耳边却叮铃哐啷地响。
两人唇齿都很凉,鼻息却滚烫。
直到纪曈喉间发出轻微的闷哼,顾临终于松开手。
顾临已经极尽可能地控制着力道,纪曈下巴和侧脸还是留下了几道指痕,从刚松手时的淡青,逐渐发绯,最后又融进他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的脸色中。
顾临唇齿已经退开,可纪曈仍旧闭着眼,直到顾临抬起手,在他眼皮那枚红痣上摩挲了一下。
“吓到了,是么。”顾临声音哑着。
纪曈总算一点一点睁开眼皮。
却没看顾临。
他慢慢抬起手,按在自己狂跳的心脏上。
心悸,兴奋,多巴胺,肾上腺素……
原来是这种感觉。
纪曈耳朵嗡嗡响着,他又将掌心换向,从自己的心口贴到顾临心口上。
顾临的心跳和他同频,快得不像话。
“学姐是对的。”纪曈喃喃低语。
亲一下就知道答案了。
纪曈看着顾临心口的位置,眼眸湿漉着,却又发亮。
他声音低到几乎是哑语,可顾临却清晰地听见“学姐”两个字,他皱了皱眉。
纪曈终于抬眸,眼皮上那枚红痣被倏地藏起,瞳孔中映出顾临的轮廓。
他兴奋地说不出来话来,短暂停顿后,贴在顾临心口的手掌倏地一抓,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抬着下巴就要重新贴上去——
顾临微仰着头,往后一退。
纪曈眨了眨眼睛,也没多思考,下巴仰得更高,追上去。
顾临视线仍旧牢牢定在纪曈脸上,可动作却和侵略性的眼神截然不同,第二次往后仰。
一个“不让亲”的信号。
在纪曈露出疑惑眼神的前一秒,顾临敛着表情,淡声开口:“刚刚说什么。”
纪曈似乎还有些缺氧,凭着本能回溯了一下。
“你亲我一下。”
“下一句。”
“现在就亲。”
“再下一句。”
纪曈皱眉,眼里像是在说“没了,就说了两句”,顾临抬起手,贴上他的后颈,用指腹刮了一下,似是不经意地开口提醒:“‘学姐’什么。”
顾临循循善诱:“涂婧跟你说什么了。”
纪曈手还抓在顾临的衣服上。
顾临的话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纪曈倒豆子似的把攒了一天的话全都倒给顾临,用一种像是告状,又像在说什么委屈的语气。
“我去六教上课了。”
“施迎荷教授的选修课,《走进性取向多元世界,爱与性》。”
顾临眼帘掀了下,贴在他后颈的手掌动作一顿。
“因为那天你问我是不是同性恋,我不知道,所以我去上课了。”
“遇到了柯同光学长。”
“我问了他关于同性恋的事。”
“后来涂婧学姐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亲一下就知道答案了。”
“如果是直男,一定不会接受同性的亲吻,会不适,即便是最好的……”
“恶心么。”顾临忽然开口。
纪曈声音一卡壳:“什么?”
顾临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凉气,他沉默片刻。
“和我接吻,恶心么。”
纪曈猛地摇头,咫尺之隔贴了半天的铜铃终于被敲响。
纪曈没管,诚实又坦率:“不恶心,很舒服。”
“你摸。”像是生怕顾临不信,纪曈双手往下一落,抓起顾临另一只手贴在自己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