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死来威胁我?”
怀中的人因为喷洒在面颊上的灼热气息和扑面而来的信息素而颤抖,现在他就像一只脆弱的陶瓷,灌满了水,再多一滴都会碎裂。
“嗯嗯。”
汗津津的手蹭过Alpha紧绷的下颚。
“这才是最后的筹码。”
……
黑发年轻人语落,忽然从窗外响起了狂风螺旋桨卷过院子里爬藤植物的声音,嗡嗡震动着,一束强光从外照射进来。
紧接着,是毫不犹豫的开火声。
“突突”枪声伴随着一楼和二楼部分房间落地窗稀里哗啦的爆裂声——
防弹玻璃又怎么样,再坚韧的玻璃抵挡不住无穷无尽的充足弹药。
……
吴且紧绷的意识伴随着别墅在爆破猝然松懈。
他回过头只来得及看到几架直升机盘旋于别墅上空,楼下传来叫骂、掀桌和开火的声音。
在主卧的窗户被一整排弹药扫过“啪”“哗”如瀑布般爆裂开时,玻璃甚至飞溅到了床上。
抱着他的Alpha顺手掀了床单将他一裹的同时翻身下床,动作敏捷的套上睡袍,将他像是抱着孩童一般竖着抱在怀里——
吴且坐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被青筋凸起的大手压在背上。
艰难的扭过头,恍惚的视线中,他只看到一架绳梯从直升机上垂落下来,手中拎着不知名重型枪械的高大身影挂在梯子上,伴随着绳梯在寒风中浪荡,那身影一跃而入,跨越将近二、三米的超长距离,稳稳落在破碎一地的玻璃中央。
背着光,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极度的情绪拉扯,肾上腺数狂飙到了一个极限高度,他恍惚的想着怎么没有听见执法者警笛的声音,那他妈谁家好人救援是开着直升机扛着AK进来的?
——所以来的是谁?
一瞬间猜到来的可能是找维赛兄弟落井下石寻仇的另一伙人,他两眼发黑,原本只是挂在比及塔的身上,在那高大黑影扛着枪越发逼近时,他逃避似的转了转身,非常分得清是非的用双手抱住了金发Alpha的脖子。
但是数秒之后,他的脑海在信息素拉扯与冲撞带来的混沌与剧痛中偶得一丝清明。
就像是一道雷劈进脑海。
他放开了依偎着的Alpha,回过头去看站在一地碎玻璃与黑洞下的闯入者——那身影杀气腾腾,偶得一丝光晃过其肩,分不清是狼眼手电还是月光,白惨惨的晃眼人。
他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枪声,寒风呼啸声,直升机螺旋桨的嘈杂在周围萦绕,身后是恶狼带着血腥的灼热喘息在耳廓——
枪与狼,与他同时困于这一夜的江城。
吴且却只是拧着脖子看着站在黑暗中的那个人。
当他回过神来前,他拼命挣脱比及塔的怀抱与束缚,先是像那道始终一言不发的黑影迈出一步……
然后他奔跑起来。
以冲刺的力道,像是要把屹立在那的人一同撞飞,当他一跃而起,踩着玻璃碎片的边缘起跳,黑暗中那人抬起头,张开了双臂。
冰冷的冬夜,只着一件薄衬衫的黑发年轻人跌撞落入冰冷而结实的怀抱,脸贴着粗糙的防弹马甲,他嗅到浓烈的汗味,血腥味,还有硝烟的味道。
视线已经被汗水和临时标记的信息素对冲流下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他伸手有些迫不及待的摸索揽着他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房间。
怀抱黑发Beta的人在被狠狠地挠了下下巴后,退出了包围圈,找了个房间的角落,抬手捏住怀中人的下巴往上扳。
说来也奇怪,在他的指尖碰到意识已经濒临崩塌的黑发年轻人时,原本还躁动不安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赵……”
好几天没能吐出来的名字,一时间在舌尖都好像变得陌生。
“赵归璞?”
那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一种呆头呆脑的愣怔,像是全身心放下防备后大脑停止运作的产物。
冰手臂收紧了力道,吴且滚烫的脸贴在对方冰冷的胸膛,他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喟叹,是梦中都会吃现的声音。
“是我。”
熟悉的薄唇带着温热与柔软落下,先是落在黑发Beta因为不确定和疲倦不断扇动的睫毛上,然后是眼睛,鼻尖,最后才是唇上。
没有信息素再给他增加负担,这种时候也极力收敛好了自己的味道,男人只是一味的用有些干裂起皮的唇轻蹭怀中人的面颊。
珍而重之地让吻像羽毛一样轻柔的落下。
第124章 X味爱人
这一晚的江城比想象中忙碌许多。
当雇佣兵打扫完战场,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血液,执法者的车才哇哇的赶到。
四辆挂着警号的车停在别墅前,裴擒下了车,身上连一件防弹衣都没穿,看着被直升机螺旋桨吹得东倒西歪的庭院的树,无语凝噎半晌。
他拨通一个号码,那边接起来。
裴擒说:“这些年老子奉公廉洁,出生入死,立功无数拼了命爬那么高,是为了在接近四十岁高龄的某个寒冬夜里从床上爬起来给你搭台唱戏吗吗?”
对面那边沉默了下,大概是一晚上的折腾最终得偿所愿,嗓音疲惫中隐约藏着一丝放松:“我年年缴那么多税,就是为了看你为人民服务啊,裴sir。”
裴擒听着赵归璞声音正常,跟着放下心。
挥了挥手,同样一堆没有穿防弹衣的执法者从车上下来,如鱼贯入列队进入别墅,为一场不会有破案可能的绑架案调查取证。
裴擒问赵归璞:“你现在在哪?”
赵归璞:“挨你骂完,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挨骂。”
裴擒:“?”
裴擒困惑的沉默中,就听见从赵归璞的电话里,传来费裕明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说赵总,谈恋爱搞得那么血腥你就应该单身一辈子的,我代表吴老兄反对你个瘟神和他崽在一起。
裴擒:“……”
赵归璞:“听到了?”
裴擒:“阿且怎么样?”
赵归璞那边传来沙沙的衣服摩挲的声音,手机的声音忽远忽近,大概是男人手里有什么重物保持一个姿势手酸了,把手机换了个手持。
“在我怀里,活着。我也活着,虽然我死了也轮不到你。”
裴擒默了下,心想那么自信,想必是吴文雄人还没杀到医院。
“那对烫手山芋呢?”
赵归璞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干巴巴地扔下一句“在我律师到之前我无可奉告”,扔下气得七窍生烟的裴sir,挂掉了电话。
……
一纶橙色的光芒笼罩在即将散去的黑夜中即将诞生。
借着夜色,烈焰中熏黑残破的货船赶在媒体来到前悄无声息的驶出港口,船头象征着船主身份的鸢尾花几乎不可辨认其原型。
中型船体如全速于海面乘风破浪,很快便驶入公海区内——
比及塔·维赛站在甲板上,碧绿的瞳眸看着漆黑一片的汪洋,在他身后,或新鲜或者干涩的血流劲透了甲板。
「真狼狈啊,莱茵,搞成这样。」
一身肮脏的西装衬衫,一头平日璀璨的金发在这一刻好像失去了光泽,然而本应该算被狼狈驱逐的Alpha靠在船舷,阴郁的眼中布满阴云,脸上却挂着笑。
比及塔·维赛垂眸看着血泊中央躺着的人,全身多处骨折,肩膀上的枪伤已经发生溃烂,若非此时冬季可能可以长出蛆来……
浑身因为发炎的高热,白色的皮肤被染红一片。
他没死。
莱茵·维赛在血泊中翻了个身:“这次……是你搞砸了,妈的,痛死了——白痛了!”
比及塔眨眨眼,对于弟弟的指责倒是无言反驳,眸中暗流涌动。
如出一辙的两张脸于船只乘风破浪中相对无言,直到当船正式进入公海,突然听见身后有另一条船只的动静——
那船载着风,如晨光熹微的海雾中似幽灵船只,因为高速行驶,整条船发出“嘎吱”不祥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