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32)

2025-09-14 评论

  起初秦先说,不和谐也是音乐,傅莲时只觉得好玩,没有多么深的感触。现在听小五蹒跚的旋律,他心里灵光一现,突然明白小五的心思。要是哪天他再也不能弹贝斯了,他还是会爱《恋曲1900》。

  想到此地,他鼻子一酸,眼泪积在眼眶里。别人都在看小五,没注意他,曲君小声说:“怎么了,你也喝醉啦!”

  傅莲时强忍着摇摇头。小五弹完一曲,大家鼓掌,曲君趁掌声笑道:“你可别哭。要我弹贝斯哄你么?”

  傅莲时“哇”的大哭出声。明明他和小五才认识几天,说不上多深交情,但他就是忍不住悲从中来。说:“小五,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小五说,“欢迎去上海找我玩!”

  曲君才安慰完小五,又七手八脚安慰傅莲时。接着小五喝醉了,主唱也不省人事。一顿晚餐吃得兵荒马乱,曲君头都要炸了。

  忙到半夜十二点,曲君说:“再闹下去,小五也不用走了。明天车票直接作废。”

  关宁天亮还要上班,起身告辞。主唱吐过一轮,神志慢慢清醒,也自己走回家。而小五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曲君将小五拖回床上,定好明早闹钟。傅莲时见他如此贴心,又感到很不好意思,乖觉地洗了碗筷。

  桌面收拾干净,曲君说:“咱走,关灯吧。”

  话音刚落,只听“咚”一声,秦先栽倒在地,醉得不省人事。原来秦先喝得特别多,只是他喝醉了不作声,跟块石头一样不哭不闹,曲君都把他给忘了。

  曲君哭笑不得,说:“你怎么喝那么多?”

  秦先勉强眨眨眼,又闭目养神。曲君知道他尚未醉死,放下心来,和傅莲时一左一右地搀他回去。

  走到外面大路,风一吹,秦先醒过来说:“这路怎么是软的?”

  曲君道:“太丢人了,喝那么多,像小孩一样。”

  “你不懂,”秦先说道,“我有心事,就想喝几口。”

  曲君不答,秦先问:“曲君,是你吗?”

  曲君无奈道:“是我。”秦先说:“这事儿我谁都不说,就敢告诉你一个人。”

  “可不是咱一个人扶着您。”曲君说。

  傅莲时很是尴尬,但他要是松开秦先,秦先就得摔倒了。

  秦先扭过头,打量一会傅莲时,说:“这事儿就是,我估计也快走了。”

  曲君不响,秦先说:“你不问问为什么?不好奇?”

  “无所谓,”曲君淡淡说,“最后不还是走么。”

  “我写不出来曲子了,编曲作曲,都不行。”秦先道。

  傅莲时一惊,拉着他的手劲大了一点,秦先叫道:“你别掐我!”接着说:“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接活儿,越歇息越写不出来。写流行歌,我觉得写它有什么意义?写我自己的东西,我觉得没有人听的,写它有什么意义?”

  “不是这样的。”傅莲时忍不住插话。

  “我知道,”秦先不耐烦道,“但是总这么想,一个音都写不出来。这是心魔。我不能不写歌的,我好痛苦。”

  曲君说:“昨天编那一首,《做梦》,不还好好儿的么。”秦先道:“那首不一样。那首我早在心里编好了,作弊来的,换一首就不行。”

  曲君一乐:“那要有人现在找你比赛,你就输了。傅莲时,想不想做北京第一贝斯手,做琴魔?”

  傅莲时连忙撇清关系,说:“我一早输给小五过,也没比赢余波,做不了琴魔了。”

  把秦先抬回家,十二点四十分。最后一盏灯光熄灭,最后一个音符也尘埃落定。夜色像个不透气的餐盘盖,宴席结束,一下就把艺术村合在里面。

  曲君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傅莲时转过来看他,曲君说:“没事儿,今天太闹腾了。”

  “曲君哥。”傅莲时轻轻叫了一声。

  曲君说:“还以为你永永远远不要原谅我了呢。”傅莲时摇摇头,曲君说:“开玩笑的。”

  “我觉得你特别好。”傅莲时说。

  “今天才觉得?”

  “以前也觉得。”傅莲时说。

  曲君反倒不能坦然接受赞美,把头别过一边,假装看树。傅莲时感觉挺好玩,又叫了一声:“曲君哥。”

  曲君说:“嗯?”傅莲时道:“别人放弃音乐,会让你难过么?”

  “不会吧,”曲君说,“不知道。”

  “曲君哥,我不会让你难过的。”傅莲时保证说。

 

 

第24章 插曲

  周一白璀没来上课,这很奇怪。

  白璀是傅莲时同桌,出身体面的知识分子家庭,校服每天换,每天熨。严于律己,成绩是班级第一。每天清晨五点多钟,她拿着备用钥匙开门,坐在教室里背书,风雨无阻,就连感冒生病也一定要来上课。

  有一件小事可以佐证。廖蹶子喜欢守在教室外面,抓晚到的学生。他不是为同学前途考虑,甚至不是为自己工作表现操心,单纯出于对学生的恨而已,所以抓晚到没有一定的标准。有时比打铃早五分钟,有时十分钟。傅莲时转学至今,为这事儿写了二十多篇检讨,白璀却还从来没写过。

  直到下午上班会课,廖蹶子没有现身,白璀却突然出现了。站在教室门口,淡淡说:“廖老师叫大家下楼。”

  同学们窸窸窣窣问:“下楼干嘛?”也有人说:“下楼去哪里?”

  白璀道:“去操场。”

  有些班级管理宽松,班会课无事可说的时候,大家就可以下楼自由活动。这些班级整体成绩都不错。赵圆欢呼一声,并几个爱打球的男生一起,飞奔在最前面。傅莲时直觉廖蹶子没那么好心,故意拖拖拉拉地收拾笔盒,收拾书包,落在最后面。

  平时白璀总是带头,今天却也走在后面。傅莲时和她搭话:“你去哪儿了?”

  白璀说:“没去哪。”傅莲时说:“一天没见着你了。”白璀低低应了一声。

  白璀成绩好,又没架子,喜欢把整整齐齐的作业借给同学抄,在班里很有人缘。傅莲时觉得她话少得奇怪,在楼梯间悄悄瞥了一眼。

  今天的白璀轻飘飘的,浑身好像一个白幽灵,除了眼皮红肿、鼻头红肿,别的地方近乎半透明。麻花辫子像旧的毛衣一样,抽了几根线头,显得凌乱。傅莲时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白璀低着头:“没事。”傅莲时无措道:“要不要请假?”

  白璀说:“廖老师不会答应的。”脚步加快,走到前面去了,不想交流。

  全班到达操场,列队站好。廖蹶子两手抱臂,高高站在舞台上面训话。原来不是让大家自由活动,是他新学到一种清算方式。上一周犯过错的学生,班会课上点名出来跑步。例如迟到跑两圈,不交作业跑一圈,上课说话、提问答不上来,又跑一圈。

  廖蹶子规矩严苛,同学们多多少少被罚了跑步。尤其傅莲时这样五毒俱全的学生,总共要跑一十二圈。唯独白璀没被抓到任何把柄,一圈都不用跑,在廖蹶子脚下垂头站着。

  野蛮的体罚在别的地区还颇盛行,但在文明的大城市已不提倡。跑了两分钟,冷风灌进肺里,大家叫苦不叠。

  操场一圈二百多米,一十二圈是三千米出头,是全班罚得最多的。傅莲时咬牙想,就当为乐队训练了,反正以后也是要跑的。越想还是越生气,恨不能把廖蹶子拽下来揍一顿。

  他生就一具练长跑的好身体,修长灵活,柔韧有力,小腿肚子肌肉结实,跑很久也不会慢。发狂一样跑完了,喉咙磨破,满嘴都是血腥味儿,终于没落在最后。

  还没喘匀气,廖蹶子使劲拍拍手,将大家全叫过来:“继续开班会了。”

  他不用说多的话,白璀便从舞台旁边拾阶走上。廖蹶子清清嗓子,把白璀往前一推,开口道:“上个星期,劳动周,在出去劳动的时候,老师检查了大家的抽屉,发现极其恶劣、极其危险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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