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57)

2025-09-14 评论

  曲君起身问:“怎么回事?”

  他身旁的卫真也抬起头:“要我帮忙吗?”

  眼看卫真要跟来,傅莲时急中生智,将那手电筒来回按了好几下,按得一闪一闪的,最后直接关上,说:“曲君哥,电筒好像没电了。”

  曲君道:“我有电池。你在这坐着。”卫真轻轻“嗯”一声。

  傅莲时松了口气,站在原地。

  暗里传出沉重的脚步声,曲君的马丁靴,一步步踩上台阶。傅莲时怕他摔倒,指引道:“我在第十排,右边。”

  曲君拾级而上,停在他身旁。傅莲时悄声说:“曲君哥,卫真哥不太对,你别靠他那么近。”

  曲君不响,傅莲时说:“那个湖里有水鬼!好像跟着咱们上来了。”

  曲君还是不响。傅莲时觉得不对,曲君比他还高一点儿,这道身影却矮了半个头。他立马打开电筒,照向眼前。

  来人不是曲君,是卫真!他穿件军大衣,浑身湿透结冰,短发紧紧黏在面颊。眉毛带水,眼睛也漆黑带水,嘴唇冻得发青紫色。卫真喃喃说:“什么叫,卫真哥不太对?”

  傅莲时左右都是桌椅,被这个卫真堵在死胡同里了。他往后退到墙边,卫真说:“你怕我吗?”

  傅莲时撑着跳上桌子,抓住窗帘,向两边使劲拉开。残阳从蒙尘的窗缝渗透进来,像在桌上静静地抹了一道血痕。

  高云与贺雪朝,站在阶梯最高层,神情悚然。曲君才走到第六层,和他相隔四排桌椅。一个卫真坐在钢琴凳上,一个近在身旁。

  傅莲时指着近的卫真,说道:“你别动。”嫌自己气势不足,把椅子提起来,抄在手中。

  两个卫真打了照面,神色都非常吃惊,不像装出来的。湿透的卫真指着讲台,叫道:“你们小心!”

  讲台上的卫真同时说:“别相信他!”

  这两个卫真面貌相仿,声音也别无二致。按说,他们都没看见卫真掉进池塘,身上干爽的卫真才是真货。但出现两个卫真此事并不能以常理计,孰真孰假,好像更不能常理推断。

  曲君指着湿的卫真:“先把你叫做‘卫假’好了。”

  卫假大怒道:“曲君,怎么连你都不信我!”

  “好嘛,”曲君说,“你把外套脱了,我就信你。”

  卫假斜他一眼,慢慢脱掉湿透的大衣。曲君把自个儿的抓绒外套丢给他穿,又问:“怎么弄湿的?”

  “我看了池塘一眼,在里面看见了,”卫假指着卫真,“他。”

  “然后呢?”曲君不为所动。

  卫假急得快哭了:“然后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水里了。”

  曲君还是问:“然后呢?”

  卫假说:“我好容易爬上岸,就看见你们跟着他走了,我差点冷死,你们知道吗?”

  曲君说:“为什么不叫我们?”

  卫假面色一白:“我叫了,你们谁都不理我,聋了一样。”

  傅莲时点点头,转向卫真:“卫真哥,你呢?”

  卫真惨然道:“他在说谎!”

  傅莲时说:“到底谁在说谎,我们自己商量。卫真哥,你在湖里看见什么?”

  “我,”卫真捂着脑袋道,“我也在水底看见他了。”

  “他怎么样?”傅莲时问。

  “什么都没做,”卫真说,“他就是在水里吓人,然后我跟你们走了。”

  这理由实在很牵强。民俗故事但凡出现水鬼、水猴子,都是在找替死鬼,要把岸上的人拉进水里溺毙,自己方得超生。卫真更像是听了卫假的话,照猫画虎编了一段。

  看出他们不信,卫真说:“我、我和你们走了以后,好像看见他跟上来了,但我没敢说。”

  贺雪朝插话道:“讲点别的吧,卫真哥,你的吉他是什么牌子?”

  卫真抢答:“吉普森。”贺雪朝问:“什么型号?”

  仍然是卫真抢答说:“夜鹰。”

  吉普森是大众牌子,夜鹰却是个相当小众的型号,靠猜是猜不出来的。大家一齐看向卫假,卫假突然暴起:“你这都学我!”冲上去和卫真扭打在一起。

  众人连忙分开他们两个,高云不太敢碰也不敢放手,隔衣服抓着卫真,傅莲时与曲君一人一边,按住发狂的卫假。卫假怒道:“你们信他,不信我,那我死了算了!”

  曲君迟疑道:“虽然卫真答对了,但卫假性格也挺对劲。”

  曲君是与卫真认识最久、相互最熟悉的。傅莲时问:“曲君哥,你相信谁?”

  他调亮手电筒,照照卫真,照照卫假,觉得他们虽然相似,却还是有些细微不同。卫真头发长了个细细的美人尖,卫假则没有。卫真眼睛底下有卧蚕,卫假也没有,五官更凌厉些。

  曲君左右选不出。傅莲时悄悄问:“曲君哥,卫真哥有没有卧蚕?”

  曲君比着看了看他俩,皱眉说:“我不记得了。”

  卫真跟东风乐队朝夕相处,突然多或少一对卧蚕、一个美人尖,看上去应当很显眼。可卫假与卫真的面貌都不突兀,一样地和谐而熟悉。这真是奇怪的事情。

  傅莲时扯扯曲君:“曲君哥,卫真哥额头什么形状?你别看他们两个。”

  要是挑明问卫真有没有美人尖,曲君受到暗示,更容易记不清。傅莲时伸高手臂,遮住曲君双眼。曲君回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慢慢画了一条平的线。

  那就是没有美人尖了。傅莲时问另外二人:“是这样吗?”

  高云重复:“是吗?”贺雪朝望向天花板,极力回想,说:“我有一张昆虫的海报,卫真哥梳了个背头。”

  “什么样子的?”傅莲时问。

  贺雪朝也比了一条直线:“是平的。”

  找到一处破绽,就像转开了生锈的水龙头一样,大家越来越发现“卫真”的奇怪之处。曲君说:“卫真上学的时候和别人大家,耳朵打豁了,有个缝针的印子。”

  卫假很听话,把耳畔的湿发轻轻拨开。底下果然有一道发白的伤口。卫真喘着粗气说:“没这回事,你们清醒一点。”

  贺雪朝道:“卫真哥,我们就看看。”卫真被高云按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发也被撩起来。左边,右边,依次看过,都是光洁如新的耳朵。

  贺雪朝放开他的头发,退开两步,突然说道:“其实这个卫真,看着不太像卫真哥的。”

  高云附和:“好像是。”

  卫真瞪着大眼睛,质问:“曲君,就连你也分不清我吗?”

  曲君淡淡说:“你看着根本就不像个人了。”

  现在细看“卫真”的面孔,不单卧蚕和美人尖有差别,就连头发、脸型、身高体态,也跟记忆中的卫真大相径庭。

  看得久些,这个“卫真”甚至不太像人类面孔。

  “卫真”有如逼真生动的人偶,面如金纸,制作再怎样精益求精,和活人依然有差距。看久了瘆得慌,有种阴气从脚底下冒出来。

  然而就在几分钟前,众人还压根分不清两个卫真,就好像被魇住了双眼一样。

  直到认出“卫假”才是真正的卫真,幻术破灭,水鬼拙劣的伪装才显露出来。

  水鬼绝望地大叫一声,傅莲时挡在曲君面前,提醒说:“曲君哥,别靠近它。”

  曲君答应了。高云与贺雪朝押着那只水鬼,傅莲时自己打电筒,继续找贝斯。

  找到最前一排,原来贝斯被放到柜子顶上去了。傅莲时踮起脚尖,勾住琴袋的肩带,把整把贝斯慢慢往下扯。

  水鬼与湿漉漉的卫真忽然异口同声说:“这琴袋还是我送你的呢。”

  区别在于,水鬼语气满含怨毒,卫真则是带笑说的。

  傅莲时一阵恶寒,听见背后叮当作响,知道水鬼又在挣扎,不过被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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