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摇滚与上学live(59)

2025-09-14 评论

  贺雪朝道:“我有个想法。或许水鬼长相不一样,也没有按着卫真哥的相貌变。”

  高云愣道:“那是怎么回事?”贺雪朝说:“就像科幻电影拍的一样,在人脑袋里放一个芯片,人就学会知识了。水鬼在我们脑袋放芯片,修改了我们的定义。它就算长一张猴脸,我们也会把猴子理解成卫真。”

  高云惊骇不已,傅莲时道:“也就是说,卫真哥其实没有变化。我们越坚信水鬼是卫真哥,越觉得水鬼才是卫真哥的真容,真的卫真哥反而不像人了。”

  “我猜是,”贺雪朝说,“但我没办法证明,也没办法变回来。”

  傅莲时了然道:“高云哥,你帮我一个忙吧。”

  高云说:“什么事儿?”

  傅莲时一手抓着曲君,一手抓着曲假:“小青蛙琴行里的二胡、马头琴,都要上松香才能用。松香有股味道,你知道吧。”

  贺雪朝有点儿疑惑,傅莲时说:“你来闻一闻,这两个曲君哥,谁身上有松香味?”

  “要是曲君掉水里了,味道不就冲散了么。”高云不解。

  “没关系,”傅莲时说,“松香味道很难洗掉的。”

  曲君与曲假都没拦着他,高云闻闻曲君的手,闻闻曲假冰冷的手,末了说:“是有一股松香味,只有曲君身上有。”

  “我骗你的,”傅莲时说,“曲君哥在琴行只知道卖铅笔,根本不碰松香。”

  “可是我闻见了,”高云举起曲君的手腕,“喏,你闻闻?”

  傅莲时摇头道:“你以为曲君身上应该有松香。不管水鬼身上什么气味,你都把它理解成松香了。所以它是水鬼。”

  高云差点吐出来,捂着鼻子,离曲君远远的。曲君温声道:“傅莲时,我身上就该有松香呀。”

  傅莲时说:“没有。”曲君说:“就该有松香的。”

  傅莲时斩钉截铁道:“没有!”曲君不动,也不说话了。

  傅莲时浑身发软,脱力一样,差点站都站不住。缓了半晌,众人定睛一看。

  民间故事里的水鬼、水猴子,有的长着水草似的长头发,有的青面獠牙,但多少有五官七窍,有个人形。

  但他们旁边的假卫真,根本没有脸孔,没有五官四肢,整个人完全是一朵干枯的莲蓬。

  傅莲时战战兢兢,转去看假曲君。假曲君的茎干还被他拉在手里,是一朵更大、更空的莲蓬,面盘上整整齐齐,陈列一圈空洞,每个洞中含有一颗瘪莲子。他吓得差点要哭了,把那支莲蓬甩进水里。枯莲蓬失去生机,亦不动弹,静静漂浮在水面上。

  今天排练肯定是没得练了,大家撞了鬼,都魂不守舍,灰溜溜地又从围墙爬回去。

  高云和贺雪朝不敢坐车回去,卫真与傅莲时也不敢回家,唯独曲君住得近,干脆所有人一齐住在琴行楼上。

  曲君掉进池塘一回,赶紧烧热水洗澡。从浴室出来,心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其他人杯弓蛇影,碰都不敢碰水。曲君端着脸盆出来,傅莲时说:“我怕水。”

  曲君说:“上医院,打狂犬疫苗。”

  傅莲时好歹把脸洗了,又说:“谢谢你,曲君哥。”

  曲君阴阳怪气道:“您还谢谢水鬼呢。”傅莲时一叠声说:“曲君哥,曲君哥,曲君哥!”

  这么多人一起借宿,大家在客厅打地铺了事。傅莲时也不好意思搞特殊,同样睡在客厅。

  到了半夜,最怕的高云睡熟了,贺雪朝一直翻身,卫真生所有人闷气,睡得很远,也不说话。

  傅莲时实在睡不着,怕做噩梦,悄悄从被窝里爬出来。

  外面很冷。傅莲时抱紧手臂,摸到曲君房门跟前。门缝透出一丝暖光,曲君也还没睡。

  敲敲门,曲君说:“请进。”

  他走进去,曲君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张旧合照,默默不语。傅莲时问道:“这是什么?”

  曲君说:“没什么。”傅莲时道:“我是大人了,告诉我吧。”

  沉吟半晌,曲君把那张合照推过来。

  摄影稀松平常,是一张初中毕业照片。有的班级跟领导合照完了,自己出钱再拍一张。曲君身量长得高,站在后排,那时候还没留长发,气宇轩昂。傅莲时说:“曲君师兄,这是你啊!”

  从后往前,每一排蹲得越来越低。屈膝到半蹲,到扎马步,全蹲。最前排蹲着的是科任老师。家境好的同学借来父母的手表,拉起袖子,不经意指着表盘。

  傅莲时没看出端倪,曲君道:“我们班上有个同学,不相信湖的传说,有天说要去探险。”

  傅莲时以为他在伤怀,想方设法安慰道:“他是你的好朋友么?”

  “没有很熟,”曲君说,“他没出事,第二天就回来上课了。我们还以为他没敢去,或者传说是假的。”

  傅莲时“哦”的应了一声,把照片推还给曲君。

  曲君点在照片上:“是这个人。”

  刚才照片是这副模样吗?

  人群中间,挺直地站着一朵莲蓬,直勾勾对着摄像镜头。这朵莲蓬比假曲君还要大,更有生机,多数孔洞深黑无光,也有一两颗莲子长得饱满、成熟,可以栽种了。

  【作者有话说】

  没展开太多的小小鬼故事哇呀呀

 

 

第4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月中旬,寒假放了,贺雪朝也要回老家。

  以前戏班子年底“封箱”,把全副家当放在大木头箱子里,封条一贴,意思是今年就此休息,来年再演。东风乐队找不着替班吉他手,也要封箱了。

  最后一次聚餐,大家排练完了,在曲君家里开小灶。每个人带一两个小菜,拼成一桌。

  贺雪朝住宿舍,没有做饭条件。带了一大罐子油炸的鸡枞菌,是家里自制,托上北京的亲戚捎来的。这东西不大能算一道菜,但是心意十足,过关。卫真不会开火,带了啤酒。高云带了一大袋子麦当劳,炸鸡翅、炸鸡腿、薯条薯饼,还有冰的可乐。数九寒冬,从王府井一路拿回来,可乐都上冻了。

  曲君出不了远门,没法去康乐餐厅了。但年末聚会合该正式一点,所以买了整只大烧鹅。烧鹅比烧鸭多一层鹅膏,光洁白腻,吹弹可破,犹如不化之雪。照碟子里摆出来,一桌翅膀、腿、爪子,没有一道正经热菜。

  等到傍晚,傅莲时提了一只沉甸甸菜篮子进门。扒开篮子一看,里面是一块儿生排骨,一只生的鸡,一颗大白菜,还有红的绿的,胡萝卜、葱姜蒜,各色配菜。

  卫真问:“这怎么吃?”曲君说:“蘸大酱吃菜,但是肉能生吃么?”

  傅莲时把他们两个赶开,说:“我会做饭呀。”把菜一样样拿出来,洗的洗切的切。

  这一步备菜是最烦人的,大厨都要配个小工打下手。但傅莲时手脚非常麻利,三下五除二,把菜都切配干净了。曲君原本想帮忙,裹着厚棉衣,在厨房里站了半天,双手还是干的。

  傅莲时点上火,烧热油,曲君终于忍不住问:“既然你会做饭,为什么还来我这吃面条?”

  傅莲时不答,把切碎的生料下进锅里,手腕一翻,颠了个漂亮的勺。曲君自觉话说重了,听起来像责备他蹭吃蹭喝似的,解释道:“意思是说,我煮面条又不好吃。”

  “不一样吧,”傅莲时说,“自己做饭自己吃,太没劲了。”

  曲君只好说:“哦。”继续在厨房里挡路。

  没用多久,傅莲时做出来二菜一汤,热腾腾的,冒白烟。起先大家都以为,傅莲时年纪小,身无积蓄,不由自主轻视他。如今发现还是热菜最好吃,每个人都非常惭愧。

  曲君病没好全,不敢喝酒,端着碗缩在角落。傅莲时一点不怕生病,还是跟他坐在一起。

  吃到半饱,贺雪朝使个眼色,高云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

  傅莲时奇道:“什么忘了?”高云翻出一只不锈钢盒饭,放在傅莲时面前,先不打开,问:“你们期末考试,考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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