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见呆若木鸡的他,脸上先是露出意外的表情,紧接着低下头,肩膀耸动了好几下,实在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再然后,我以为他要找我算账什么的,结果他只是朝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蒋成心讲着讲着,涨红了脸:“好了,到此为止了……陶学长,你能不能不要笑这么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妈的我不行了……这得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吧……”
陶纪宁乐得前俯后仰,一只手搭在薛容身上不住颤抖:“小蒋啊,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怂了点吧!?如果是我,在他们打kiss的时候就忍不住冲上去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蒋成心在心里吐槽:如果您看见的是两个男高中生在接吻就不会下意识冲上去了。
但他只能笑笑:“是啊,当年真是太怂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这个当成证据去威胁我暗恋的人跟我谈恋爱,等谈腻了再一脚踹了他——”
说说笑笑,大家喝了一圈,最后轮到薛容。
只见他气定神闲道:
“都喝吧,这事情你们所有人铁定都不知道。”
陶纪宁挑眉:“放屁吧,说都没说就让我们喝,你那些破事我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会有我都不知道的秘密?”
“除非是你编的。”
薛容露出一个很无辜的表情:“那我可说了,你们肯定都不知道。”
他从身后晃出一个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其实刚才老梁一直在远程监听你们,你们知道不?”
一瞬间,众人石化震惊,而蒋成心则直接酒醒了。
手机扬声器另一头传来一声低笑,声音有些失真:
“……我不在的时候,大家都玩这么嗨的吗?”
有人笑道:“我靠,你这死老梁什么时候监听我们的!老实交代!”
手机另一头传来梁以遥的声音:
“我能说我一开始就在吗,从你说七班的俞子璇开始……”
“靠,打住打住打住——太丢人了!!——”
对面尾音微扬:“陶纪宁。”
陶纪宁“啧”了一声:“干嘛,你那前男友本来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渣,还不让说了还!!”
“……”
包厢的气氛因为梁以遥的远程加入而变得愈发火热,蒋成心的手脚却冰凉一片,后背甚至渗出了冷汗。
“对了,薛容之前发言的那位同学。”
梁以遥突然的点名让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蒋成心身上。
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称呼他为“那位同学”。
蒋成心感觉那人温和的声音拨弄着充血的耳膜,连心脏也变得忽冷忽热:
“你说的那个人我好像认识,怎么办?”
“……按照游戏规则,你是不是也应该自罚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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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一个偏现实向的日常流水账>A<
第2章 封心锁爱贱人蒋
完了。
蒋成心最后的想法是赏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嘴怎么那么贱……那么贱……那么贱呢?
“老梁你可别欺负我学弟啊,他已经够惨的了。”
薛容似乎看出了蒋成心的僵硬与不知所措,安慰道:“别被梁以遥那正直的外表骗了,一本正经地讲瞎话是他的专长,这是要骗你喝酒呢。”
电话那头的梁以遥笑了笑,没说话,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聚会也因为他的远程连线进入了另一个小高潮,这一段小插曲也逐渐被众人抛之脑后。
但蒋成心知道,梁以遥没说瞎话。
他知道,蒋成心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这一天聚会结束后,蒋成心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送回的家。
连澡都没洗,就这么醉醺醺地倒在了床上。
还做了个很操蛋的梦。
梦里梁以遥穿着稻城一中的校服,胳膊上挂着督导标志的红袖章,站在校门口检查书包抓早恋。
明明是很长的队伍,却仿佛一瞬间就排到他了。
【这是什么?】
梁以遥从他书包里疑惑地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上面怎么写着我的名字?】
蒋成心在梦里汗如雨下:
【这是我同桌的!对……这是我帮我同桌写的,我发誓真的从来没写过这种东西!】
这时姜颜突然蹦出来,指着他大喊:
【这不是我写的!他说谎!!】
【他说谎!!】
蒋成心脸红脖子粗,在梦里都很委屈:
【我没说谎!!真不是我写的!!】
梁以遥点点头:【我相信你。】
他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蒋成心:
【可你敢说你对我没有那种心思吗】
蒋成心说不出话来,突然这个时候,天上竟然飘起了粉色信封下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信封像失去翅膀的鸽子一样将人群淹没、淹没……
他接到一封,发现封面写着【致梁以遥】
每一封情书的封面都用不同的字迹写着同一行字:
致梁以遥。
然后蒋成心被他梦里的情书雨给砸醒了。
*
“操……”
蒋成心和趴在自己胸口的肥猫大眼瞪小眼。
“道明四,从我身上起开,我要窒息了……”
道明四是他从小区四单元楼下捡来的,那是一个下暴雨的冬夜,蒋成心丢垃圾的时候看见台阶上躺了只黑耗子,刚想为民除害一下子,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只瘦成皮包骨的猫幼崽。
蒋成心因为不会看猫的性别,于是索性给它起名叫道明四,天天在家里羊奶喂养,去宠物医院做绝育的时候才知道此猫原来有两个蛋。
道明四是田园黑猫,刚到家的时候瘦得像外星人,谁知一天天过去竟长成了一辆十五斤的重型大卡车,可以当杀人凶器的那种。
一脚赶走哼哼唧唧的道明四后,蒋成心看着眼前西装裤子横七竖八的尸体,昨晚发生的种种像老式录像机一样在脑海中不断重复卡带。
他把被子蒙住头,闷了一会发现闷不死,只好灰溜溜地爬起来洗澡收拾屋子。
租的单身宿舍不大,是老小区的改造隔间,二十多平的方寸之地,一个月租金却高达五千。
老小区人杂,住户大多是一些退休老人和蒋成心这样的工薪族白领,白领们既租不起新港区CBD附近的高级公寓,又舍不得浪费大部分时间在通勤上,只好选了见月区这个老城区做折中点,反正骑单车到地铁站也就十来分钟。
下楼买了个鸡蛋灌饼后,他才缓慢地拿出手机,再小心翼翼地点开微信,说不出是期待看到什么消息,还是不期待看到什么消息。
【稻城一中(南安打工版)】的群里没人说话,消息还停留在昨晚薛容发的包厢号。
“于是你就大周末地过来加班了?”
蒋成心小区门口有个成了打卡景点的咖啡厅,名字叫“绿屋”,仿的美式田园风小别墅。
森绿的藤蔓爬满卡其色的门框,香槟色的三角梅瀑布从屋顶壮观地倾泻而下,枝叶成了天然的门帘,在午后的日光下自顾自地焕发着生机。
“是啊,我现在发现我就是个皇上跟前的小太监。”
蒋成心熟门熟路地喝了一口热美式,打开笔记本,笑道:“干得好呢,那是咱家的福分,是咱家应该做的,干不好呢……干不好还了得!直接掉脑袋了!”
老麦把碟盘收走,取笑他:“您那是太监么,人太监都有轮班制呢,你倒好,一周七天轮轴转,俸禄也没见涨,真是贱得慌!”
“你又不是南安人,干嘛非得搁这鬼地方待着?夏天热死冬天冻死,回稻城那里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