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竟然真的哼哧哼哧地帮人搬行李,虽然动作笨拙得像明显没干过活的少爷。
蒋成心又忍不住问了:“嘿,那你自己的行李呢?”
程煊随口说:“在楼下的车里呢,等我家的保镖……不是,叔叔们搬上来。”
蒋成心和卫子靖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活的保镖,干的活居然是帮一个大学生铺床收拾行李。
后来,程煊是个“宣京少爷”的事情不胫而走,有很多人看不起他,但也有很多人想讨好他。
不管怎么样,这人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皇帝下江南巡视来了,不屑和这群寻常草民为伍。
蒋成心最开始对程煊也是很有意见的,因为这二百五不仅在寝室立了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还老是占用公共区域放他的破球鞋。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程煊的态度才慢慢有点改善。
可能是某一次母亲节的时候,程煊喝醉酒,有点落寞地说自己想他妈了,但是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这让蒋成心又无缘无故地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落寞从来不表现在脸上,而是化在脸上的略显疲倦的微笑里,让人有种想狠狠抱住他的冲动。
其实程煊和梁以遥长得倒真有四五分相像,只不过由于这两个人的性格实在太南辕北辙,蒋成心先前倒真没有注意过。
程煊有些小习惯也令他觉得熟悉,比如在思考难题的时候总是沉浸得旁若无人,总是会微微地蹙起眉头,而到问题迎刃而解的时候,再恍然地眨一下眼睛。
就是因为这些小习惯,再加上一些小错觉,蒋成心在平时的日常生活方面,不由得对程煊多照顾了一点。
比如拿快递的时候会顺带帮程煊的那份,有早课的时候会顺便帮他点到,社团活动会拉着他一起去……
由于知道程煊有女朋友,蒋成心和他相处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地想对他好一点。
但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善意的举动,最后却成了招致两人决裂的源由。
……
“西装不错,theory的,你平时就穿着这个见客户?”
程煊靠在走廊的墙上,眉眼不驯地压着,仿佛上面笼罩着一团不存在的阴云。
蒋成心是真的不想搭理他,用冷水抹了抹脸,就目不斜视地走回包厢。
“……你干什么?!!”
手腕猝不及防传来一阵痛楚,被人给用力地扼紧了。
蒋成心甩也甩不掉,火气上来了,怒目而视道:“你他妈放手!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也不嫌丢人??”
程煊则是固执地钳着他的手,阴阳怪气地笑了:“丢人?心虚的人才觉得丢人,老子堂堂正正的,为什么会觉得丢人?”
“蒋成心,你这些年是不是一直躲着我?”
蒋成心气得很无语:“……我躲你干什么?我他妈单纯不想看见你!放手!……”
“你不想看见我?”
程煊眉毛竖起来,英俊的脸因为生气而添上了鲜亮的颜色,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你还好意思说‘不想看见我’……当初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
他的脸奇异地有点红起来,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声音也跟着压低了:
“再说了……老子又没真的怎么你,你他妈不是同性恋吗,我认识的同性恋都没你这么能装的——”
蒋成心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会,尽量平心静气地说话:“程煊,我告诉你,我不心虚。”
“我就是后悔。”
程煊下意识地松了手,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后悔我当初对你太好了。”
说完,蒋成心不管后面的人作何反应,低着头快步往包厢走去。
他今天真的受够了,不管里面的人怎么看他,他现在就要打道回府——
“蒋成心!你tm给脸不要脸是吧!!——”
蒋成心看见包厢里的同学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正想回头看,便听见有人惊呼:“小心!!!”
一股带着黏腻甜味的热流猝不及防地从他的头顶浇了下去,从眉毛一直淌到了领口,就连那件深灰的theory 西装都未能幸免,上衣和裤子都沾上了疑似呕吐物的黄色不明液体。
程煊手上拿着一扎空杯的玉米汁,“哐”地一声重重地甩到了走廊的地毯上。
他面色阴沉,愈发暴躁:“正好今天大家都在这,他们都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把我打进医院。蒋成心,你既然不心虚,怎么不正好让大家伙评评理?”
蒋成心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眼睛倏地赤了,反手抽了桌上那瓶喝剩的茅台,劈头盖脸往程煊头上砸去,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霎时盈满了整个包厢。
“……哎!!哎哟!!别动手啊!大家都是同学!!别冲动别冲动!!”
“就是啊!有什么矛盾大家敞开来说,我们大家都是公正的人,好不容易老同学聚一次会,别打架啊!!”
程煊只看着失态的蒋成心冷笑一声,一滴又一滴的酒顺着下巴淌下来,只有那双燃着火的眼睛跟洗过一样明亮:“说啊!!怎么不说了?”
“跟大家说说你一个人在宿舍里的时候都喜欢看什么片啊!——”
蒋成心握紧了拳头,极致的愤怒让他的牙齿不自觉地打颤。
方才滚烫的玉米汁早已冷了,现在黏黏腻腻地粘在他的头发和皮肤上,怎么抹都抹不干净,跟他此刻的处境一样狼狈。
“……我他妈是同性恋!喜欢看几个男的光着身子打架的片!行了吧!”
包厢内瞬间安静了三秒钟。
程煊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坦然,挑了挑眉:“同性恋跟你打我有什么关系啊?老子又不歧视同性恋。”
杨树也跟着帮腔:“就是啊!我还记得那天程煊的鼻血到医院了都没止住,左手更是缝了快十针,你这是故意伤害罪啊——”
蒋成心抬起头,眼睛发红地盯着程煊一个人,咬着牙:“……那你呢?你就觉得你一点错都没有?……我当时真心把你当朋友……”
“朋友?——”
程煊歪着脑袋,把这个词在口中咀嚼了几遍,再恶狠狠地嚼碎,像是下一秒要把蒋成心掐死:“你他妈把我当朋友?!”
他压低声音:“……那我亲你脸的时候你怎么不躲?”
“别tm跟我说你喝醉认错人,我看你也不是没爽到……”
蒋成心的太阳穴突突作痛,牙龈都快被他咬出血,所有压抑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了面门,他感觉他快控制不住揍人的冲动了。
“我X你的……”
但他现在毕竟不是以前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了,深吸了好几口气后,蒋成心还是决定把恶气咽回了肚子里,扭头就要走。
阿弥陀佛,不和这群傻逼一般见识。
“诶,你别急着走。”
程煊又阴魂不散地挡在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表情,扯了扯自己的满是酒渍的围巾:
“围巾,LV的春季限定款,七千五。”
“羊毛夹克,当时LV专卖店两万七千五买的,算你两万五。”
“Gucci西装裤,一万二。”
“噢,还有你刚才砸我的那瓶10年的茅台,三千五。”
“至少把欠我的先还清了再走吧?”
蒋成心从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的人,站在原地气得直哆嗦。
“程煊啊,要不算了吧,大家都是同学……大不了你让成心付你点干洗费行了吧。”
周围的同学大多数都在隔岸观火,没几个人敢当着盛怒的程煊给蒋成心帮腔。
程煊则是视他人于无物,一双眼只挑衅地盯着蒋成心:“怎么,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