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现在都好久不打球了,就偶尔去体育馆练一练手感,唉呀,现在体育馆里都是高中生的天下了……”
“嗐,哪里哪里,我水平真的很一般。哪天你和成心回稻城,或者我们几个去南安玩的时候,找你们一起吃饭啊!”
“对,就我和曹政源,我俩和成心初中的时候就一块玩了,我现在是在稻城自己开店……”
史进努了努嘴,给曹政源做了个手势让他过来。
曹政源刚笑完史进,没想到手机就到自己手上了,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那个,学长好……”
“我姓曹,曹操的曹,政治的政,源泉的源……”
“……”
直到电话挂断,这两货已经是一副完全臣服的表情,看着蒋成心的眼神也完全不一样了。
“……你俩还回不回去打麻将了?”
蒋成心被他们看得发毛。
史进叹了口气,将蒋成心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幽幽地道:
“打个屁!赢了麻将,输了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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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情节会有点虐,包括当年的事情也会一点点解开,我先预警一下……
第43章 成心,成心
日头下山之后,史进和曹政源就各回各家,和家里人一起吃年夜饭去了。
蒋成心打了个车去附近的大润发,超市里没什么人,广播正喜气洋洋地循环刘德华的《恭喜发财》。
他一个人推着车,东转西转地看了一圈,给他妈挑了一箱个大汁甜紫里透红的车厘子,给他爸挑了个杂粮礼盒,打算一会偷偷放在自己家门口。
等到商场人渐渐多了起来,蒋成心才拎着两大箱分量不轻的东西,磨磨蹭蹭地打车回溪畔路。
稻城的除夕夜是热闹的,烟花爆竹不禁燃,能在规定的区域里面放,回家的路上过高架桥,还能听见遥远的地方烟花绽放的“砰砰”声。
蒋成心将车窗摇了一条缝下来,虽然看不到那些被高楼挡住的烟花,但那一股接一股清晰的冷空气中,仍能闻见爆竹燃尽后的硝烟味。
开出租的师傅估计也有点寂寞,趁着红灯的功夫,自然熟地跟他攀谈起来:
“刚从外地回来的吧,大包小包的,这会儿到家正好能吃上热乎饭呢,春晚也正好开始了。”
蒋成心顺势看了一眼自己拎着的两大箱拜年礼,乍一看真像提了行李回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算是吧……”
“师傅您口音听起来不像本地人啊,怎么今天不回家过年?”
师傅“嗐”地笑了:“我要是回家过年,今个儿还能赚上你这单吗?”
蒋成心半倾着身,诚心地发问:“您这每单能多挣多少钱啊?”
师傅对着他比了一个“五”的手势,得意洋洋:
“服务费能有五块!”
“哟!那真还挺好的!”
“那可不嘛,这大过年的,也没几个人像我们一样在这跑出租了,我有几个小老弟,他们老家在邻省的,过年过节的就不在了嘛——”
师傅的语气不由伤感了些许:“我老家在北边哩,回个家坐绿皮车怎么着也得一整天功夫,到了站之后又倒腾几小时大巴,太耽搁时间了。”
“希望明年能回去一趟吧。”
蒋成心下车的时候看着消失在视野之外的出租车,心底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在这个天涯共此时的团圆夜里,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异乡孤独地游荡,又有多少人和他一样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忆过去和家人团聚时的场景。
他付款之后给了师傅一个五星好评。
考虑到小区里有很多腿脚不便的老人,家里那栋七层的楼梯房前几年自费装了电梯,除了住在一楼的人以外,楼梯基本上没有人走了。
楼梯口有一块不知谁搬来的旧石板,石板底下是苔藓遍生的污水沟,散发着一股阴湿的霉味。
蒋成心想起小时候跟着他妈买菜回家,每次经过这块旧石板都要故意往上面蹬一脚,引得他妈转过头呵斥他。
“再蹬小心掉进臭水沟里去!”
这时候他就会装作没听见地走到一旁去,然后把手背在后头,挑战两级两级地跨台阶上楼,心情特别愉悦,因为感觉自己的每日任务又完成了。
想到这,蒋成心又下意识地蹬了那块石板一脚。
“砰——”
石板完好无损,只不过没有人再呵斥他了。
提着两箱大件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家里的灯是黑的,这个时间点,估计蒋父和蒋母吃完饭下楼散步去了。
蒋成心在生锈的铁门上靠了一会儿,用鼻子用力嗅了几下家门口熟悉的味道,就耷拉着肩下楼了。
他在快捷酒店里面的超市里买了一碗红烧口味的方便面,奖励自己又买了两个卤蛋,回房间一边烧开水一边看春晚直播。
这时候,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蒋成心看着来电联系人的名字,嘴角不知不觉又咧到了天上。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在镜子里看起来有多傻。
“刚刚不是才打过电话吗?”
对面传来一阵失真的沙沙声,过了几秒,梁以遥的声音才抵达他的耳边:
“刚才是和你朋友聊天,不算。”
言外之意,只有两个人单独聊天才算。
蒋成心感觉心脏又蠢蠢欲动地要怦跳起来,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但那种令人柔软发烫的感觉还是一圈又一圈地漾了开来。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有点感冒了啊?”
“嗯?有那么明显吗。”
梁以遥试着用鼻腔发了几个音,而后自顾自地低笑起来:“……好像是有点,今天我去开会都没人发现。”
“鼻塞的话可以往鼻子底下涂点风油精,我妈教我的土方法。”
蒋成心盯着酒店房间地毯上的波斯花纹,咳了咳:“还有,多穿一点啊……”
“放心,衬衫外套了件毛衣,冻不着。”
梁以遥笑了笑,说:“你现在在家里吗,已经吃完饭了?”
蒋成心看着眼前袅袅生烟的红烧牛肉面,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啊,对,我现在在家看春晚呢,刚刚吃完年夜饭,可撑死我了。”
对面饶有兴致地“噢?”了一声:“都吃了什么?”
蒋成心随口胡诌道:“吃了半盘饺子,两个大鸡腿,还有一大碗面条。”
“饺子什么馅的?”
“呃………”
蒋成心被问得措手不及,言辞卡顿:“是……呃、香菇猪肉馅的——”
“……”
两边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对面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成心。”
“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语速会特别快?”
蒋成心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把自己皱巴巴的羽绒服攥在手心里。
“……对不起。”
早知道刚刚胡诌的时候把语速降慢一点了。
梁以遥的声线依然是柔和的,但声音却比刚才严肃了几分:“那我重问一遍,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溪畔路旁边的快捷酒店。”
蒋成心觑了一眼泡面的盒子,决定还是老实交代:“一边看春晚一边吃泡面。”
“你家里现在怎么样?”
“我爸妈挺好的,还有心情出去散步,没什么大事。”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无意识地抠羽绒服上的拉链:“除了应该还是不想见我以外,都挺好的。”
说完,梁以遥那边似乎是来了亲戚,只听见他笑着说了几句模糊不清的祝酒词,然后又是一段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