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过脸,嘀咕着:“……再说了,就算不正常,你现在也没有立场管我。”
梁以遥眉头一皱,把他胸口松散的真丝领带彻底解开,就这么看着他。
蒋成心这会不怂了,也回视他,想有本事你用领带勒死我。
梁以遥看了他一会儿,认输地低下头,开始一语不发地给他打领带。
他的手法很熟练,看起来在国外的时候没少出席正式场合,手很慢地掐着两端往下抚平,交叉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孔隙。
门外找人的动静越来越近,蒋成心甚至能听清他们说的话:
“……师兄——等会儿啊,他是不是去卫生间了?我看好像没有啊?……”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
蒋成心有点站不住了,梁以遥还在不慌不忙地给领带打结,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手指摁着那个端方漂亮的结慢慢地上推,一直推到离他喉结几公分的位置。
两个人离得很近,甚至能闻见对方面颊肌肤的味道,是个一偏头就能自然而然接吻的姿势。
感觉到梁以遥的呼吸细密地打在脸上,慢慢靠了过来,蒋成心却忽然侧过头,让这个本该顺理成章的吻落了空。
见对方停住了,他便又犹豫地回过眼,像好孩子平生第一次学会怎么做坏事一样,观察那人的反应。
梁以遥的目光像涟漪一样微微地波动片刻,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出手如电地拉下衬衫的领子,偏过头对准脖子亲了上去——
“……!!”
蒋成心浑身一激灵,牙齿和舌尖触上皮肉的简直毛骨悚然。
一声“我X”就这样被硬生生堵在了手掌里。
“……师兄是不是在那间屋?我怎么听见前面那屋有动静,不会搁里头偷偷抽烟呢吧?”
“你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算了算了,我来打吧——”
被梁以遥放开之后,蒋成心脸红气粗地扯了好几下领子,都盖不住罪魁祸首吮出来的那个印子。
鲜红的,滚烫的,还带着热气!
在他捂着脖子的当口,梁以遥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响起一阵带喜的惊叫:
“……师兄?!原来你在这儿啊!怎么刚刚一直不声不吭的,我们还以为你‘遭遇不测’,要给你打电话了哈哈——”
梁以遥的声音依旧有种不慌不忙的温静,完全听不出上一秒干了什么事:“抱歉,刚好在这遇上了朋友,多聊了几句,把时间给忘了。”
“……什么运气啊!这种强对流天气还能在这遇上朋友,还没和你说,我们刚刚好不容易终于打上车了,你朋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
蒋成心还有点惊魂未定,感觉梁以遥隔着那道木门望了他几秒,在没有等到他的回应之后,又笑了一下:
“不用,他已经回自己包厢了,人家也是和同事一起来的。”
呃……这话怎么听的有点不对味呢。
蒋成心默默地把右边的脖子搓出一股通红的颜色,企图掩盖上边的痕迹。
他看着屋外下个没完的暴雨,等到那群人的说笑声逐渐远去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边捂着脖子一边往包厢走去。
一个人安静起来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开始想很多事情。
想梁以遥刚才说过的话,想那个雨季。
其实,他也听得出来,梁以遥对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
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只是人生中总有一些坎,需要时间来磨平,需要自己去想通。
蒋成心伸出手,摸了一把从外头刮进来的风和雨,突然多了一些沧桑的感慨。
雨季还是那个雨季,只不过他人生的终极梦想变了又变,早已经不再是一台psp就能满足。
……
*
自从梁以遥提了小林之后,蒋成心这几天便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分到了小林身上。
令他有点头疼的是,小林好像并不是对自己完全没有意思。
只不过他觉得,这种“意思”更接近于雏鸟对成鸟的依赖,而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男女之情。
蒋成心想了又想,觉得小林和他走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不动声色地和她疏远起来,除了工作中的必要事务以外,能少接触的就少接触。
成年人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到对方的意思,更何况小林是个细腻又内向的人。
于是过了一两周,蒋成心在公司便不怎么见得到小林的身影了。
其实除了小林的事情以外,他最近还在外网上给自己注册了一个ig账号。
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研究解决许绍的事。
或者说,为了研究许绍对他的恶意从何而来。
因为了解到那孙子平时不用国内的社交软件,老麦特意搞了一个账号来。
“把你和你那什么学长的恩爱照全发出来,聊天记录也行,有多少发多少。”
蒋成心很怀疑地问:“……这真的有用吗?”
老实说,他和梁以遥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拍过很多照片。
老麦挑了挑眉:“那当然了,你想啊,他看见你和你学长一起合照就气得要回国,那看见你和你学长复合之后岂不得直接气死?”
“这叫激将法懂不懂,你就假装和你学长复合,发一下你岁月静好的照片,然后拿你们的情侣账号手滑给他点一下赞,就算没什么用,也足够恶心人了。”
“听哥的。对付贱人就得用贱招。”
第69章 孤单的心
许绍的社交媒体与他从前沉默寡言的性格实在迥异。
据老麦分析,这货的每一张照片都在隐晦地炫富,简而言之就是那种拍照会不经意露出自己内裤的ck边的人。
不过蒋成心缺少对奢侈品的嗅觉,在他面前装逼相当于把媚眼抛给瞎子看,许绍的这番行为在他看来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这孙子是不是傍上大款了?我看他之前的动态都是拍公司附近的咖啡什么的,现在怎么还拍上游艇照了?”
老麦啧啧有声地把照片给蒋成心看,只见许绍半年前的照片还透着一股小资阶级的文青风,最近的照片却仿佛又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怎么觉得他像嗑了。”
蒋成心看见许绍那几张“放飞自我”的照片,也不由皱起了眉。
非要从时间线细究,许绍的变化似乎就发生在他从宣京回南安之后,难道是梁以遥那通不知道打给谁的电话在里头起了作用?
蒋成心不打算再细想这件事,他给自己的账号改了个微信同款的英文名,发了一张牵手照再配上网上搜集的肉麻台词,自己看一眼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不够狠,又咬牙搜了一对顶奢男士对戒,价格够买下一辆车的那种,并且装模作样地发了一句“平淡生活就是最好的幸福”,成功把自己酸倒了。
一天之内发太多秀恩爱的日常容易让人起疑,他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刻意,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再登上这个账号发一条,反而可以增加这些照片的真实性和杀伤力。
蒋成心按下发送的那一瞬间神清气爽,甚至还有点期待许绍的反应。
——原来做坏事的感觉也不差。
他收起了手机,想起过去的种种,心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沉重的感觉。
既然这孙子看不惯他过得好,那么过好当下的生活,不为往事伤神,就是对这种心灵扭曲的人最好的伤害。
……
*
梁以遥下班买菜的时候路过巷口,不知不觉停在了蒋成心从前常去的那家花店。
粉紫色的康乃馨用牛皮纸包成一束一束,浸在灌了冷水的铁皮桶里,上面竖了个小黑板,用粉笔写着每束十五元。
在他驻足的时间里,花店的老板娘从里头探出了头来:“帅哥,买花吗?都是新鲜的,两束给你打个折,算你二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