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谈橙的声音也传过来。
姜迟眨了眨眼,抬起手去捏谈橙的脸。
这只蝴蝶是真的。“谈橙,”姜迟念他的名字,后知后觉被吓了一跳,往旁边躲,这个姿势,只会带着谈橙一起摔倒,他身后又是各种家具的尖角。谈橙“诶”了声,手快拉住他,却还是被惯性打败。
谈橙在倒地前用手护住了他的头,身体压到了他的肋骨,姜迟抽着气闷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很轻很快的“疼”。
谈橙无措地把他扶起来:“摔到哪儿了?”
姜迟闭眼抿着唇,急切地想找个依靠物,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分寸和礼貌,头低下来往谈橙肩上靠,毛茸茸的头发蹭在谈橙的脖颈。他疼得半天说不出话,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谈橙见这情况不对,质问他旁边的朋友:“这叫看着还行?”
为他打开房门的朋友从他们两个的暧昧氛围中缓过来,很无辜,两手一摊:“姜迟下午确实一声疼都没喊。”
第15章
谈橙身上也有烟味,这次不是幻觉,姜迟闻出来了。他不是说不抽烟,会伤嗓子吗?所以连这个都是哄我的。
谈橙拍了拍他的背说“好了好了,姜迟,忍一会”,然后把他扶到椅子上,身边的朋友问他要不要吃止痛药,谈橙摇头说喝酒了,很重的酒味。
“那我先走了?你照顾他,要休息的话,酒店房卡都给你了。”
“行,”谈橙问他,“那接下去的录制不用姜迟了吧?等过了观察期人我直接带走了。”
当然不用,明知故问,这是下马威呢。
谈橙碍着面子没说什么,但语气藏不住不满,明显是生气了,朋友看脸色回:“不好意思,确实是我们照顾不周。之后有任何问题都来找我。”
谈橙挡在姜迟身前,肩膀被他按着。
姜迟觉得脑袋重,顺势靠在他的胳膊,低着头不说话,又听见谈橙和朋友拉扯了几句,姜迟听不进去,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谈橙的声音比另一个人好听很多,另一个人声音嗡嗡的,吵。
不知道另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连关门声都没注意,姜迟是因为谈橙突然转过身蹲下来,看他,才发现屋内只剩他们彼此。
是他朋友传达了我的情况,所以过来看我吗?我对他真的不是特殊的吗?姜迟第一次不想那么乖得相信他。
可以是明天中午,但不能是凌晨三点。
姜迟捂着胸口,觉得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的心湖。是很多人都有的对姜迟来说却很难得的东西。再往上一点,他感受到心跳声,怦咚、怦咚。
“伤口疼?受伤了就不要忍着,这么严重,还一直说没关系,赔偿该要就要,该哭的时候就要哭,这都不懂,笨不笨啊?”谈橙看他捂胸口轻声问道。
姜迟回过神看他,点头说我知道了,“刚刚是因为你压到我伤口了,才忍不住的。”
“在我面前不是会说吗?”谈橙叹了口气,不知道该碰他哪,手腕也被纱布包着,脸上还有擦伤,捧着他另一边脸,“好像还有点发烧,发烧还喝酒?”
姜迟贴着他手心没说话,贴久了手心的温度变热,他就往前面冰凉的皮肤靠,前后蹭来蹭去。他心想,不喜欢就推开我吧,我现在就是很想抓到你。我没有让你来,是你自己飞过来的。
“醉着的吗?”谈橙没拨开他,扬着语调问。
姜迟想到了电视剧里的很老套的情节,装醉问真心话,他一直觉得电视剧里的人都演不好,一下就能看出来。轮到自己,才发现演戏这么难。
姜迟故意回“不知道”,很笨的语气,一听就是不想让别人拆穿,但在谈橙耳朵里反而有种倔强的意味。谈橙轻拍他的脸,说:“醉着的。”
姜迟继续演醉酒的傻瓜:“好吧。”
“知道这是几?”谈橙比了个耶,摆在姜迟眼前,他的眉眼在指间慢慢虚焦。
“......”
为什么没醉酒的人也变得幼稚,姜迟不情愿地配合,思考怎么拿捏这个醉酒的度。
一只手握住他的食指,说“1”,另一只手握住中指,说“2”,最后一起推移到谈橙怀里,问:“对吗?”
会不会太傻了,显得很弱智啊?姜迟有点担忧,紧接着谈橙就揉他的脑袋,“对,那知道我是谁吗?”谈橙很欠地说,“提醒一下,两个字。”
我在他眼里很笨吗?都答对了,为什么还要提醒?
“你是......”姜迟想了想,盯着谈橙说,“哥哥。”
谈橙愣了一下,笑道:“我是什么?”
“哥哥。”
许是谈橙没听过他这么叫自己,觉得新奇,便问:“为什么是哥哥?”
“因为,喜欢你的人都这么叫你,”姜迟慢吞吞地解释,“以前听你在屏幕里唱歌,其他人都这么喊你。”
谈橙把他指间上的两只手挪下,反包住,“你也喜欢我吗?”
姜迟眼睫颤了下:“喜欢的。”
“我问的不是他们那种喜欢。”
姜迟心想怎么自己又被带着走了,他避开目光回:“......我知道。”
时间像被按下暂停键,姜迟也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怎样的,明明没看他,却感觉自己被谈橙读透了,谈橙的沉默让他他坐立难安,姜迟抿唇又说了一遍“我知道”。
“所以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谈橙不再沉默,很从容地笑了一下,目光好像变冷了,摸他的脸,不在意地说,“不啊。”
方才填满心湖的东西忽然被什么抽走了,胸口漏了一块,风直呼呼地吹进来,很疼。姜迟“哦”一声,声音没发出来。
拥有越少的人为什么勇气越多,姜迟急切地想填满缺失的东西,反正他醉着的,平时的姜迟能被包容,何况是现在。
姜迟身体往前倾。他想起谈橙偷偷亲吻自己的那晚,笨蛋般地学起来,假装坐不稳,然后碰他就可以了。
但是谈橙把他扶得很紧,上身往后退了点,错开了姜迟的吻,神情冷淡地看着他,像在思考什么。
姜迟眼眸颤颤,迷茫、难过,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并急切地把自己这些情绪传递到另一个人的眼睛里。
谈橙站起身,揉他的头发,这次却不带笑了:“醉了就好好休息吧,我也累了,回去睡觉了。”
姜迟拉他的衣角,好轻地问:“你为什么躲我。”
那天晚上我也没有躲你。不对,他好像是试图推开的,但是谈橙把他压回去了。
“什么?”谈橙没听见。
“……”姜迟不想再说了,“谈橙,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哥哥。”
谈橙站了一会,地上的影子和窗帘重合,把人影显淡。他回答得很正经:“叫谈橙就行。”
门关上了,姜迟坐回床上,空荡荡的,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都是梦一场。
*
姜迟第二天还在烧,护士来了几轮他都没醒。期间感觉有双手一直在碰他,凉凉的,他想贴紧,那双手又不允许,惹得姜迟不高兴,总皱眉。
低烧持续了两三天,终于有所好转。医生说他是因为伤口发炎,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静养。
姜迟清醒之后就没怎么见过谈橙,偶尔来了,谈橙也都会找借口说路过,顺路来看看。
姜迟问他为什么要特地跑来,他就坦然回答,知道你受伤了肯定要来看看啊,我正好有时间,当旅游也不错。
“昨天去集市买了份特产,你吃不吃?”谈橙拎着满满一袋子问。
姜迟没胃口,问:“你给我买的吗?”
“这份是你的。”
姜迟听懂了,回:“不吃了。”
不是专门给我的,不要。
谈橙收回,点头“嗯”了声,“你确定要明天回去?”
“不想待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姜迟早就闻够了,他故意跟谈橙说,“你的旅游还没结束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