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阴郁受的正确方法(109)

2025-09-15 评论

  但其实,同类就是同类,并不是靠血缘链接,亲人也不等同于同类,无休无止地讨他们欢心也并不能获得等额的情感。

  姜津默默看了一眼段洁,她是一个偏瘦又矮小的中年女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不少痕迹,姜津一直习惯仰视她,但现在,坐在平等地位上审视的时候,发现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不可战胜的。

  除了世俗的成功给予姜津反抗的勇气以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想要索取的情感,并不是只有在段洁身上才可以得到。

  在茫茫的危险森林里,他早就遇到了跟他同频共振的人。

  段洁见他不怎么吃东西,有些着急,又夹了一块肉给他:“是不是不合胃口啊?我这些年也没注意你的口味……”她声音突然顿住,自觉理亏,忙转移了话题,“既然工作不错,是不是得把人生大事提上日程了?最近有心仪的女生吗?”

  姜津生硬地打断她:“没有。”

  “哦……那其实也没关系,你平时很忙嘛。我听说大城市女生都心高气傲,你是不是没遇到合适的,要不要去相亲看看?我儿子那么能挣钱肯定有女人喜欢的,到时候我也能早早退休,过来给你们带孩子……”

  在她传统观念中,男人既然事业有成了那什么对象找不到?姜津也到年龄了,趁热打铁把结婚的事情办了,到时候回老家办一场婚宴,让周围的街坊邻居看看她儿子是多么有出息,她好扬眉吐气。而且,亲人哪有隔夜仇,姜津有自己的小孩以后就知道她当时多么辛苦,说不定会多多孝顺她。

  姜津突然感觉心里一阵烦闷,他灌了口水:“我不去相亲。”

  段洁有些愣怔,美好的幻梦还没开始就破灭了,她好不容易拉下脸低三下气的,没想到姜津那么不知道好歹,什么都呛她一嘴。哪有儿子顶嘴母亲的道理?段洁刚要习惯性地发火,想到那些钱又憋住了。

  没办法,姜津现在自己挣钱自己花,是整个家的摇钱树,自己反而要向他伸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要挟了。

  段洁本来想循循善诱,以退为进,听说现在大城市都流行不婚主义,搞不好姜津也被这股风潮洗了脑,过一阵就好了。她也没放心上,自认已经铺垫亲情完毕,可以张嘴要钱了,没想到姜津接下来的一句话打的她措手不及,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喜欢男人。”姜津掀起眼皮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毫无退缩之意,低声说,“我是同性恋,跟女孩结不了婚。”

  段洁当即愣在原地,几乎以为姜津再跟她开玩笑,想扯扯嘴角但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什么?”

  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没想到姜津脸上一点也没有调侃的意思,他目光灼灼,语气平静又有力量,再次重申了一遍:“我是性少数群体,就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话音未落,她猛地站起来,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意,抬手狠狠扇了姜津一个巴掌。

  姜津被打的脸微微偏斜,但他一点也不意外,也没有躲避退缩,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个局面。即使左脸逐渐泛起红肿的指印,他也没有露出什么惧怕的表情。

  甚至没有悲伤或者怨恨,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甩掉伪装、逐步歇斯底里的段洁。

  她来回踱步,大声吼叫起来:“男人,喜欢男人?!”

  这跟姜津之前要去揉面包完全不一样,如果那个是个人的职业规划问题,那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伤风败俗,简直给祖上蒙羞。

  段洁气得连话都舌头都捋不直了,“男人怎么能跟男人睡觉呢?恶心,下流,败类!我现在只是听听就想吐。你、你是不是在A市染上了不好的习惯?要不干脆回老家,我们去找医生给你治,早晚给你治好。”

  从始至终,姜津都在一声不吭,听着段洁说话,见她终于发泄完了,他才认真审视面前这个女人。

  熟悉的感觉又袭来了。

  她跟记忆里那个专制暴躁的女人如出一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生气起来声音尖锐还会动手,仿佛有个暴君的灵魂禁锢在她瘦小的身体里无处安放。小时候会很害怕她,不敢怠慢,现在姜津就算看着她在地上打滚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说是暴君,也只是姜津给她带上的王冠,其实头顶上什么也没有,只需轻轻一推便分崩离析了。

  他也站起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俯视着她:“跟地域没有关系,我从大一开始就喜欢男人。这是改不掉的,你不用对那些旁门左道抱有幻想,都是徒劳。”

  “大一?”没想到段洁抓错了重点,咀嚼起这个时间,继而咬牙切齿,“那就是你在大学的时候有人带坏你然后染上的坏习惯,你跟我说是谁,我去找他算账!”

  “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姜津顿了顿,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如果硬要说有联系的话,那就是他让我认清楚真正的自己,即使一开始的感情是扭曲复杂的。”

  段洁看他屡教不改,身体因为愤怒不由自主地颤抖,伸出干枯的手指对着姜津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好,好啊!你们姜家真是人才辈出,当爹的撒手不管,还以为当儿子的多么听话,结果都是一路货色,刻在基因里的烂泥巴!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不该把你接回来。呸,喜欢男人,同性恋,简直不可理喻!我要在网上曝光,让大家看看这家烘焙店的老板是个肮脏下流的男同性恋!”

  她的面容开始扭曲,嘴里不断咒骂,姜津突然想起来魏黎出柜的时候。

  当时自己的想法跟段洁如出一辙,视魏黎如同洪水猛兽,只能通过贬低来证明自己的“正义”。那时候,在礼堂里因为魏黎出柜而目眦尽裂的他,绝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自己会遭遇跟他一样的事情。

  他差点就把魏黎搞得名声狼藉,现在,段洁也用这招来威胁他,要是他不改掉,自己的性取向会被公之于众。

  姜津站在她面前,闭了闭眼睛,仿佛面对的是讲台底下数以百计的陌生同学,段洁的咒骂变成了他们的窃窃私语,同时,有盏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

  他感到与魏黎在共用同一个身体,五官四肢在慢慢重合,姜津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随你怎么做,我一点也不害怕。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从来不分高低贵贱,只分真情和假意。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无话可说。”

  段洁的胸膛在猛烈起伏,她心里明白这种事情爆出来会带来什么后果,她只是想借此拿捏姜津,但没想到人家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横看竖看,她已经完全插手不了姜津的任何事情了。

  他经济独立人格独立,也不再像小孩子一样依附她害怕她。身为长辈的那些“权力”在他面前无济于事。

  不过好在,她还有一个孩子,人生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高志文比你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她终于暴露了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恶狠狠地说,“就算你再怎么能挣钱,也不如你弟弟半分优秀。”

  姜津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笑了:“你以为你真的是喜欢小儿子吗?”

  “什么?”

  “同样是亲生的,你只偏向高志文,这并不证明他受你喜欢。”姜津顿了顿,“你只是喜欢‘高志文’这个身份。在再婚家庭里,高丁宠爱你,所以你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是被爱的,而不是你觉得自己本身值得被爱,要不然,同样是亲生小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哪个更听话,你为什么还是如此溺爱小儿子,自己蒙蔽自己的眼睛呢?”

  段洁怒不可遏,正要张嘴反驳,不料被打断。

  姜津不给段洁喘息的时间,继续开口:“在你的初段婚姻里,你过得并不幸福,所以你带着我一起憎恨,那么多年,把我丢在亲戚家不管不顾。你重新结婚,有了一个看上去还过得去的丈夫,也有了新的孩子,你对他过分溺爱,说到底还是补偿自己,而对我过分严苛,也只是你不满意之前婚姻中的段洁。这种不断向外索求,来证明自己是值得被爱的方法,真的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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