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那么多,你看也看累了吧,其实我自己的心愿也只有小小的一个。你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一直记到现在。同样,你是我进入大学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前如何未来怎样,希望我们能把这段关系一直一直维持下去,不只是在大学。
“千言万语只凝聚成四个字,魏黎,新年快乐^^”
被祝福的本人看了这一段,面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倒是破天荒地把姜津放在回复祝福的第一个,然后扔下手机,毫不留情地去洗澡。
等到温热的水蔓延至全身的时候,他想起来曾经在这里擦洗过对方的身体,当时两人都在浴缸里,姜津倚在他的肩膀上,缠绵的鼻息喷到他的脖颈,身上全是自己留下的斑驳痕迹,每一处都能对应上他的齿痕。
许是有水溅进了他的眼睛,魏黎比往常多眨了一下。
当然,就一下。
寒假一晃而过,姜津把最近挣到的钱都加起来算了算,因为他一天也没有休息,整体看下来金额还算比较可观。
他自己偷偷留了一些,把剩下的钱都转给了段洁。
段洁点了收款后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没问他这钱是怎么挣来的,辛不辛苦,累不累。
那么多年,姜津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态度,但还是有些愣怔,他拿着手机等了好久,也没有得到什么回复。
魏黎在临近开学的时候,带着一饼陈年普洱去了一趟典当行,看看经过这段时间,孙诚那里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即使没有也可以拉近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在人际交往这一方面向来很有心得,那么长时间不见,还是有求于人,怎么可以空手去。
果然孙诚看见那茶饼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连忙招呼他坐下,不过最后还是颇有歉意地说没有他要的东西,还得等一段时间。
不过,这依旧在魏黎的预料之中,他不过多纠缠,寒暄一会儿正准备要走,刚才孙诚的办公室里出来,就在走廊迎面撞上一个中年女人。
她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八字眉,本来五官放年轻时候也算个美人,可是常皱的眉头给她平生添了几分苦相,同时嘴角向下,整个人精瘦走路却风风火火,一看就不好惹。
皮肤缺乏保养,显得粗糙,尤其是手,应该是常年干体力活。现在是下午,精神气不足,应该起得很早,比如要去市场买卖东西。
魏黎只是扫了一眼,便能大概猜出这个女人的职业。他微微一笑,侧身让女人先走,不料对方一点也不领情,反而就刚才的相撞瞪了他一眼。
这张脸倒是有点熟悉。
魏黎面不改色,目送她远去,眼神倒是停留在她身上好久。
他刚刚转头,就看见典当行的伙计把一个礼品盒放到库房,应该是刚刚从女人那里收回来的。
魏黎只是瞥了一眼上面的logo,便轻皱眉头,喊住了那个伙计。
他假装好奇地问:“这是刚刚收进来的吗?”
伙计点点头,“是呀,不过这类品牌的饰品向来溢价严重,二手出不了好价钱。我刚才把价格原原本本地告诉她,结果差点吵起来。”
“怎么回事?”
“就刚才那个女人,她非说这条手链值大几万,起码要按原价的百分之八十出,但这个市场行情怎么可能。我问她要收据,支支吾吾就是拿不出来,估计也不是她自己的东西,还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呢。”
魏黎顺势接过那个礼盒,打开,熟悉的款式映入他的眼帘,这是曾经他挑了好久才买下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然后他翻到了盒底的编号。
魏黎舔舔后槽牙,冷笑一声。
第51章 吻
姜津开学前一天回了趟家,打算拿点开春的换洗衣服,以后能不回家就尽量不回家了。他在卧室里翻来翻去,从衣柜底下找出几件来,临走的时候照例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床头柜灰尘上留下了几个指印。
上次来还没有。
姜津愣怔,连忙打开抽屉检查,一摸,没有摸到那个熟悉的盒子。他难以置信,又翻来覆去地搜了一遍,还是没有。
里面杂物众多,他有些心焦,有种不安的感觉迅速萦绕心头。姜津索性把抽屉整个都抽出来,将东西倾倒一地。他蹲在地上拾了半天,终于是接受了一个事实——
手链确实不翼而飞了。
房间里扬起的灰尘被他吸进鼻腔,姜津感觉连呼吸都有点困难。那么贵的东西丢了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老鼠可不会对小饰品感兴趣,但人会。
他强稳了一下心神,走进客厅,对正在吃饭的段洁艰涩开口:“……妈,你看到我放在床头柜的小盒子了吗?”
段洁头也不抬,只顾吃饭:“看到了。”她直到扒完桌上的菜才舍得抬头看了一眼慌慌张张的姜津,“是我拿的。”
对顾客,她还说点小谎。而对某些人,她连撒谎都懒得撒,因为他们也不会掀起来什么风浪,怎么蹂躏都没关系。
就像你抢了蚂蚁的粮食、踩塌了它们的窝,也不会刻意遮住自己的脸,甚至都不用害怕它们的报复。
姜津看到段洁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在发凉,声音开始颤抖:“那是我的东西,你怎么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把它拿走呢?”
段洁把碗一摔,冷笑一声。
“你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你的东西不就是我们的吗?”她听了他的话,倒是先生起气来,理直气壮到仿佛天下所有道理都站在她的一边,“现在家里有困难,我们不是要共渡难关?我还没问你那手链是怎么来的呢!”
姜津嘴唇都开始哆嗦:“那是别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
段洁一次也没给他庆祝过生日,倒是偷拿了别人送他的礼物。那条手链他宝贵得很,都没戴过几次,要是磕了碰了他会心疼的不得了。
“我是把它卖了,那又怎么样?你别看那个牌子唬人,其实二手压根卖不了多少钱。估计送你的人也不懂,同样的价钱不知道去买保值的黄金。”段洁喋喋不休,她想起来前几天典当行伙计压价就来气,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些,“苍蝇腿也是肉,你也算帮家里解决了点燃眉之急,妈妈心里都记着。”
末了,她敷衍地安慰了姜津一句,算是记上了他这份“功劳”,然后自顾自起身收拾碗筷。这代表这件事就这样翻篇儿了,如果姜津还不依不饶的话,就是他这个儿子太不懂事了。
姜津脸色苍白,像半截枯树一样杵在客厅中间,愣是说不出来什么话。
那条手链是他有史以来收到过最贵的东西,禾厉送给他的。也许在人家富家子弟看来,只是随手打发的小玩意儿,但是对他却意义非凡。
姜津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值得被别人送漂亮礼物的。一个常年混迹于团体边缘,一个大家都不想要了解的透明人物,也是会有人牵挂的。
不管怎么样,自己得把它重新拿回来。
半响之后,姜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攥紧了双手,才艰难吐出话来:“你在哪里卖掉的?”
段洁扭过头,没有什么好语气:“你干什么?”
姜津从来没有那么明确地反抗过她,他抬起眼睛,心脏砰砰乱跳,反抗母亲的莫大恐惧涌现出来,以至于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但声音始终坚定:“我要把它重新买回来……”
话音未落,段洁就把锅碗瓢盆往水池一扔,发出不小的动静,连同声音都变得尖锐:“你买回来?你是傻吗?我好不容易卖掉的!本来家里就困难,你哪来的钱去买?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再还不上钱,恐怕就要卖房子了。更何况这套房子是有些年头的回迁房,本来单证的房子就不值几个钱,不知道能不能填上这个窟窿。房子一卖,我们住哪?
“你这小孩为什么那么不懂事?人家都为了自己家累死累活,为什么偏偏到你就不乐意这儿不乐意那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把挣来的钱都给我,你肯定自己偷偷留下来点,为的就是上学在外面花天酒地是吧?我当时没好意思拆穿你而已。你那点小心机,我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跟你留点脸面,就别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