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要新鲜的辣椒,还是要辣椒油。”
“生煎要辣椒油,小笼包要剁椒。”商祁越回答。
穆言一一给他加了,又从中间撕开吸管外面的塑料袋,丢掉下面半截塑料袋,从上面半截把吸管插进豆浆里。
又乖又殷勤,好像生来就喜欢为别人忙前忙后一样。
穆言自己并不常吃这家的小笼包,一般他只是来买给母亲的。小笼包一笼七块,包子一个才两块,他吃两个就能吃饱,相差了整整三块钱。
但是这家小笼包确实很好吃,汤汁很足,而且像是真的肉汤。皮也很薄。
味道真的不错,像现在这样刚出笼的尤其好吃。
“还不错。”商祁越也评价道,“难怪人这么多。”
见他不像是客套——以商祁越的身份,也没必要跟自己客套,穆言挺开心地笑了笑:“您喜欢就好。”
“你不吃生煎吗,就光给我点的?”
“我已经吃饱了,您吃就好。这家生煎也不错,想叫您也尝尝。”
商祁越看着他,往他那里夹了两个生煎:“就吃这么点,又成天想东想西地操心,难怪这么瘦。”
穆言愣了愣,不知道“成天想东想西地操心”这个结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他和商祁越明明才认识不久,抛去荒唐的第一面,他和商祁越也才认识第二天。
他也从来没有跟商祁越说过自己的任何事。
商祁越用筷子指了指他面前的生煎,示意他先吃。
穆言连忙低头咬破了生煎,汁水流了出来。
“又不难猜,你这种人就是这样,把自己搞得很累,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商祁越随口说道。
“我.......这种人?”
“能力不错,但是倒霉。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太多,又喜欢瞎负责任。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要么三十岁之前发了财,要么三十岁之前得了抑郁症。”
“吃啊,”商祁越看见穆言又不吃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自己,催道,“你是小孩子吗,我哄你一句你吃一口?”
穆言连忙埋头把那两个生煎都吃了下去。
“商总,我觉得........您好厉害啊。”
“厉害什么?”
年纪轻轻就能随手给人转一百万?投胎好罢了。
点评人的刻薄本事?这种话跟别人说不被骂一顿都算好了。
他那几个兄弟经常评价商祁越说他看着像个人,其实肚子里面焉坏焉坏。
穆言没有直接回答,他确实不太擅长吹捧别人:“要怎么样才能在三十岁之前发财呢?”
“看命。”商祁越回答。
“赚钱本来就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赚到钱的,风口上猪都能起飞,你运气好十年前买了点比特币,现在早就财富自由了。运气不好买了烂尾楼,现在都还背着房贷。”
穆言有点失落地低下头去。
商祁越说的确实没错。
他人生里能把握的机会好像都努力把握了。考上镇里的一中,考上A大,选了当时据说最有前景的专业,去了最累但是赚钱最多的大公司打工。
可一切还是变成了现在这样。
遇到商祁越反倒成了他人生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机遇的事,他替自己偿还了债务,给了自己一笔意想不到的钱,几乎解决了他所有的困境。
一开始义正辞严地说他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可是真的接受之后,穆言反倒很感激上天让他遇到了商祁越。
至少妈妈可以继续透析了。
于是很快他又重新笑着抬起了眼睛:“但是我现在遇到商总了,这是我运气最好的事了.......不管怎么样都很感谢您。”
商祁越被那双小羊一样的眼睛看得心头一颤。
他很想告诉穆言自己并不是什么无偿帮助他的大好人,他给钱,穆言付出身体,他们是谁也不欠谁的交易关系。
可是看着那双眼睛,商祁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商祁越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装作路过,实际上:死车快开啊
第28章 关系
商祁越看着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穆言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讨好的话,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商祁越才会高兴。
“你在这里等着,”正当他纠结的时候,商祁越开了口,“我送你妈妈去透析。”
他说着就起身站了起来,似乎是想走去前台那里给穆言的母亲买早餐。
“您送我母亲去透析吗?”穆言愣了一下,然后很快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商祁越,“可是透析要挺久的,而且您知道怎么.......”
虽然极力维持平衡,但是穆言今天走起路来还是有点跛,摇摇晃晃地,商祁越不得不往回走了几步来扶他。
“小心。”
商祁越个子高,模样出挑,一身私人订制的休闲装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这一回身,惹得不少人转过来看他和穆言。
穆言并不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于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商祁越没有松开揽着他的手:“你妈妈是要小笼包和豆腐脑吗,豆腐脑要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谢谢先生。”
豆腐脑很快捞出了锅打包好送到他们面前,穆言不放心,又检查了一下盖子有没有扣紧。
“不会撒了你的豆腐脑的。”商祁越淡淡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去透析,你妈还不知道吗,我就说我是你朋友,让她带我去呗。”
穆言似乎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刚刚.......不是不放心豆腐脑,”穆言紧接着解释道,“我就是怕豆腐脑洒出来,弄脏了您的车。”
听到这个理由,商祁越有些诧异:“洒就洒了,洗个车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在意这种事情。”
可是.......洗车费很贵吧,这么好的车,洗一次至少得要好几百块钱吧。
尽管他这么说,穆言还是没有办法不在意。
小笼包也在这时候出炉了,老板麻利地把小笼包装进打包盒,扔进去醋包和辣椒油把袋子一系。
商祁越拎起小笼包和豆腐脑,对穆言道:“你是在这里等我来接你,还是去车上等?”
“要不你就在这等吧,”他很快接着说,“车库里空气不好.......”
但是穆言已经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早餐,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身后,就像小尾巴一样。
“我跟您过去。”
在车库等商祁越的话,他就不用掉一个头来接自己了,现在还好,中午的时候那段路车会很多,掉头很麻烦,商祁越的车应该很贵,万一擦了碰了什么的,会很麻烦的。
他想尽量不给商祁越添麻烦。
车开进医院的地下车库,商祁越停好车,伸手跟穆言拿带给他母亲的早餐的时候,突然发现穆言眼角有点亮晶晶的,好像是噙了眼泪。
穆言看到他盯着自己看,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去。
他摸约是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滴眼泪落了下来,滑过一道清晰的泪痕。
也许是母亲差点被停透析的事情之后他压着自己的情绪太久了,在补上那十五万之后,穆言反倒格外想哭。
但他并不敢真的哭出来,只是匆匆地低着头抹掉眼泪。
“谢谢您先生,谢谢您对我这么好,帮了我这么多........除了我哥哥,从来没有人这样帮过我,您还送我妈妈去透析.......”
商祁越看的微微一愣,穆言连掉眼泪都好像在忍着。
困了眼皮子会打架,委屈了眼睛要流眼泪,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人忍得住啊。
商祁越俯身过去,从穆言的座位前面找出一盒纸巾递给他。
“想哭就哭,擦擦眼泪,别用手碰眼睛。”
穆言点点头,抽了张纸巾。
“他没陪你来过吗?”商祁越见他心情平复了一些,状若无事地问。
“您说......谁?”意义不明的指代让穆言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商祁越说的是不是陆崇,又不敢妄自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