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的小狗很想你(50)

2025-09-17 评论

  沈璧然低头收拾书包,“爷爷睁眼后想见我,别人没用。”

  顾凛川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别,我还想对着爷爷说会悄悄话。”

  顾凛川看着沈璧然闷头一通收拾,把别人的卷子塞进自己书包却浑然不觉。

  “那你明天早饭想吃什么?”

  “你别管了,也别来接,我自己坐车。”

  “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一脚刹,你容易晕。”

  “那就坐公交。”

  “从医院到学校要换乘好几条线,你还是等我……”

  “顾凛川,你怎么这么啰嗦?”沈璧然忽然把书包往桌上一放,语气不耐烦起来。前面的人回了下头,稀罕地看着沈璧然朝他最亲近的哥哥发火。

  顾凛川没出声,还是老样子,替他背起书包往外走。出了教学楼,沈璧然道:“小时候什么都是我说了算,现在在一起了,你管得越来越多。”

  顾凛川脚步停顿,低声问:“让你烦了?”

  “没。”沈璧然偏过头去,看着教学楼背后的半轮落日,“就觉得天天犟来犟去挺累的。”

  绕到楼侧人少的地方,顾凛川伸手揽过他,“然然,爷爷会逢凶化吉的。“

  沈璧然的肩膀不自然地从他手中松脱出来,低头踢着小石子走路,“顾凛川,我爸知道咱们的事了。”

  顾凛川一下子愣住,满眼难以置信,他下意识拉住沈璧然的手,安慰地紧攥着,“他怎么知道的?”

  “就是撞见了吧。”沈璧然语气很随意,“他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了。”

  顾凛川瞪眼反应了半天,“那叔叔……”

  沈璧然耸耸肩,“反正我都跟他说清楚了,他现在也顾不上我们,只要别再有亲密行为就行。”

  这回答轻描淡写,顾凛川觉得不对劲,但一时间竟不知从哪抓起,空白了几秒才道:“说清楚什么了?你怎么说的?”

  沈璧然还没回答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他从顾凛川手上抓过书包就跑了。

  第二天,顾凛川本想去公交站接沈璧然,路过他们班,却发现沈璧然已经坐在位子上了。

  “我坐徐安遥家里的车来的。”沈璧然解释,“她妈是神经内科的外聘医生,这半年在德国,可以帮爷爷问问海德堡那边的专家。”

  顾凛川闻言很振奋,“是那个神内科很强的海德堡大学医学院吗?”

  “嗯。”

  顾凛川把早上在家里给他泡的草莓牛奶拿出来,“爷爷今天状态怎么样?”

  沈璧然随手往桌上一放,“还那样。”

  顾凛川座位靠窗,下午沈璧然班体育课,顾凛川透过窗子看到他和徐安遥在花圃旁拿着CT片拍照。拍完照他们坐在那聊了一整节课,沈璧然拧开保温杯,把草莓奶给了徐安遥,自己喝了她买的汽水。

  徐安遥妈妈是德籍华人,中文不算好,她给沈璧然讲病情时需要徐安遥一起听电话,帮着翻译。后面几天,沈璧然几乎从早到晚都和徐安遥待在一起。

  等徐安遥这边忙活完,公安来信了,说车祸双方都有责任,司机身亡,很难判断是意外还是人祸。沈从翡说起时语气沉重,沈璧然想起班上有同学家里正对刑侦口,能帮忙问问。

  这所学校里的人各有背景,这个能帮问案情,那个能介绍专业护工。沈璧然耽误了SAT考试,有一所藤校交材料赶不上,刚好有同学家长是荣誉校友,专门写了推荐信帮忙解释。而后沈璧然请她吃饭,两人在学校又一起吃了几次食堂,放学路上,女生跑过来,给沈璧然递了一封信。

  沈璧然人缘太好了,他一有难,谁都愿意帮一把。从前他每天和顾凛川待在一起,而现在,沈鹤浔的意外狠狠推了他一下,让他走向了更多人的友好怀抱。

  整个十一月,沈璧然几乎没怎么回家,而顾凛川却从没机会去医院陪伴。他心很慌,很困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排斥在照顾沈鹤浔这件事之外。好不容易终于有一次被允许去探望,他想着老爷子还没醒,吃喝都不行,就只给沈璧然带了一份点心盒。可去到那里却发现,沈鹤浔的病床前摆满水果篮,里面有好多沈璧然同学写的祈福卡。

  沈璧然随手把那只点心盒放在那堆水果之中,后来饿的时候也没特意去找,只随手捡了一只红香蕉。他吃完还给送果篮的同学发了条语音,笑着说:“我都不知道还有红色的香蕉,好甜啊。”

  对方回复:“沈璧然,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赶紧从你的沈家村里出来看看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顾凛川站在病房外,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看着沈璧然苦中作乐,忽然觉得心脏狠狠往下坠了一下。

  这一个月来他竭力阻止自己多想,可在这一刻,一句无心之言,却逼着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的恐慌——

  他所有的优秀都踩在沈璧然为他搭好的台阶上,可沈璧然身边有太多天生优越者。他一直觉得沈璧然对他的爱匪夷所思——究竟是爱,还是习惯?是真的非他不可,还是因为从小就为了迁就他而没有分视线给过别人?

  顾凛川简直是从医院落荒而逃,直到晚上睡觉前,才收到沈璧然的电话。

  “人呢?”

  顾凛川低声道:“有点发烧就先走了,抱歉。”

  发烧是撒谎,顾凛川想让沈璧然关心他一下,只要一句话就好。他攥着电话,仿佛地沟里一只卑劣的老鼠,仰头屏息等待着窃取一丝人类的光亮。

  “哦,那早点睡吧,晚安。”沈璧然挂了电话。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电话挂了,顾凛川却举着手机僵了很久。他想起刚来沈家时,他替沈璧然拆快递,刀片不小心划进掌心,沈家下人没当回事,他自己也没当回事,沈璧然却叫得像天塌了,带他包扎,每天给他换药,不让他拎东西,连车门都不让他开。

  沈璧然第三天小心翼翼拆下纱布换药时,顾凛川歪下头认真问他:“你真的还能找到伤口在哪吗?”

  “顾凛川,你是没有痛觉神经吗?”沈璧然扬起一张愤恨的小脸,“你能不能在意自己一点!”

  顾凛川一直习惯藏病,最初几年是寄人篱下习惯了,往后几年却是期待沈璧然能发现,沈璧然瞪他、恨铁不成钢地吼他一句,会让他觉得很甜蜜。

  沈璧然一直奖励他的卑劣,这让他愈发得寸进尺,卑劣得根深蒂固,直到终于有一天,沈璧然停止了奖励,只留下顾凛川一个人,与自己的可笑对峙。

  发烧是撒谎,但隔两天,却是沈璧然先累病了,发着高烧被沈从翡赶回家里休息。他乖乖吃了药,喝了热牛奶,钻进被子里。

  顾凛川站在床前,“给你读书,今天想听小说还是传记?”

  “头疼。”沈璧然神色恹恹地蒙上头,“别读了。”

  好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月的相处变少,而且每天也有见面,但顾凛川却觉得床上的人很陌生,陌生到他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沈璧然从小越生病就越缠人,要哄要抱的,现在问题出在哪了呢?

  他没知觉似地放下精心挑选的那本书,“那睡吧,我搂着你睡。”

  沈璧然一下子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但却只伸出了头,手还紧紧地抓着被沿。

  “想什么呢。”沈璧然皱眉,“爸今晚也在家。”

  顾凛川不想再一次放过这个话题了,“你到底怎么和叔叔说的?”

  沈璧然又蒙住下半张脸,“反正他信了,觉得目前还不算很大的问题。”

  “怎么可能?”顾凛川皱眉,深呼吸几次,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沈璧然,你是不是和他说,我们只是一时兴起、刚刚在一起没多久?”

  沈璧然挪开了视线,嘟囔道:“那我还能怎么说啊,现在这个节骨眼……”

  “那你是吗,你心里真的这么想吗?”顾凛川看着他,“不要骗我,你说过不会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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