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星星歌舞厅(38)

2025-09-17 评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群穿一抹色黑西装的学者从校门内走出来。齐农看到陈迦行了。陈迦行也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电脑包,和另一个学者讨论着什么问题。齐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印着公司logo的深蓝色短袖polo衫。他从车斗拿了一支不知道谁落下的烟出来,点了起来。

  他把夹烟的手挂在窗外,盯着不远处的陈迦行看。现在当然不好上去打扰他。过一会儿,等人群散尽,只剩陈迦行和那个很容易激动的数论学家的时候,他可以出现吗?齐农思忖着。他方便去和陈迦行站在一起吗?

  齐农还在出神的时候,陈迦行看到了他的车,把电脑包塞在自己老师手里,全速冲刺过来。齐农回过神,陈迦行已经把头歪在车窗窗台上,气喘着问齐农:“你等很久了?”

  齐农笑起来。他抹了下陈迦行太阳穴边的汗珠,说:“没有。”

  他们在附近宾馆开了间钟点房。刷开房门,陈迦行就开始在齐农脸上、脖子里乱亲。齐农也搂住了他的腰,低头看着陈迦行身上的西装。

  时间有限,他们像打仗似地匆匆剥掉衣服,跑进浴室搂抱在一起,急切地爱抚着对方。齐农第一次主动蹭着陈迦行的身体,一根一根舔着他的手指、然后是手心、手臂。陈迦行很快有了反应。齐农蹲低下来,帮他吸。陈迦行仰头靠到了浴室壁上,抚摸着齐农的头发。齐农做事稳缓又有节制。差不多的时候,齐农会亲一亲陈迦行的胸口,说:“行了,你还要赶飞机。”

  他替陈迦行把白衬衫一颗一颗扣子扣回去,再帮他披上西服外套。齐农发现自己非常享受这个过程。这种感觉和把小时候的陈迦行拎起来穿校服全然不同。他帮陈迦行穿好西服,又用啫喱给他简单梳了一下头发。这样陈迦行看起来像他打造出来的一样,那样干净,那样俊秀。

  齐农再开车载陈迦行去机场。

  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话。车子停到航站楼门口。齐农说:“走吧。”

  陈迦行没响动,过了阵,靠到椅背上嘟囔:“真不想走。”齐农敲着方向盘笑说:“快走啊。车没办法再停着了。”

  陈迦行下了车,和他摆摆手,走进了机场。齐农突然像泄了力,弓起背,深呼吸了一下。有安保过来赶车了。齐农才踩了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他知道这种感觉,好像心口有一颗被反复拧捏的酸橙,汁液流满了全身,酸到齐农要不停地深呼吸。除非陈迦行现在再回到车上抱住他,身体才会重新变甜。齐农快三十一岁了,他知道这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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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牙牙满月酒那天,刘博览突然问齐农:“齐哥,你恋爱过没?”

  齐农回过神,问:“干嘛。”刘博览摇摇头。

  他们靠在酒店宴席厅门口。牙牙被方姝的表姐表妹抱来抱去玩去了。刘博览抱着那只塞满尿不湿、奶粉和棉柔巾的妈咪包,问起齐农,他是不是从没有谈过恋爱。他们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甚至身世遭遇也有那么一点相像的味道。刘博览是从未想过,有天有个还不错的女人会瞎了眼看上他,还给他生了一个年糕花蘸红糖一样又软又可爱的女儿。他们翻新了车站街公寓五楼的屋子,变成了温馨和睦的一家三口。

  刘博览说,他有时候会真的觉得这是在做梦。他根本没这种运气。

  虽然他没有像小时候想的那样,去省城,甚至另一个省城打工赚钱,功成名就回乡。但像现在这样安居于此,好像也还不错。

  他看着齐农。齐农的性子远比他要“耐”得多。刘博览觉得,不出所料,齐农会忍下去、撑下去,一直陪着齐建铭生活在车站街公寓里,直到齐建铭有天自然离世。

  他们如今各自留在河流镇的意义,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刘博览抱着那只鼓囊囊的妈咪包和齐农说:“我和方姝,等牙牙长大了,还有牙牙,我们在五楼,你们在三楼。我们一起。”

  齐农疑惑地转头看着他,不知道刘博览突然在说什么。方姝在厅堂里喊:“博览,牙牙要喝奶了!”

  刘博览抖了一下,抱着妈咪包冲回了厅堂。

  齐农吃罢饭,坐公交从松阳镇回了河流镇。他刚下公交车就接到了陈迦行的电话。陈迦行在那头说:“我的眼线和我说,你今天晚上去松阳镇了。你去干嘛了?”

  齐农左右看了眼,无语道:“你有没有事啊,还眼线。今天刘博览女儿满月。”

  陈迦行又嘀嘀咕咕地说:“那不正好,所有表姐表妹都可以见一遍...”

  齐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故意说:“就是啊,都看了一遍...”

  陈迦行叫道:“你真见了!你见了有什么用,你又不喜欢女的。”

  齐农慢慢走上楼。他手里转着家门钥匙轻声说:“是没什么用。还不如见你有用...”

  齐农突然意识过来,迅速挂断了电话。他满脸通红,站在自家门口,攥着钥匙骂了自己两声。

 

 

第38章 天下有情人(四)

  2014年的8月22日。为了吃到星星蛋包炒饭,陈迦行坐晚班机赶回河流镇。回到镇上的时候,其实已经是23号的凌晨。

  齐农在客厅里把每个花瓶、杯子都擦了一遍,又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整理茶几柜里的药盒。等他把整个客厅重新整理完之前,陈迦行终于打开房门,大汗淋漓地进了屋。齐农拿手指抵了下嘴唇,轻声说:“我去把炒饭再热一热。你先去洗澡吧。”

  陈迦行先搂住齐农,掐着他的腰,在他身上到处吸了几口。齐农嫌恶地说:“我身上都沾上汗味了。”

  陈迦行低头亲着他问:“那一起洗澡。”

  齐农推开他,踹了他一下,让他赶紧滚进卫生间。齐农在厨房间里重新翻炒了下炒饭,然后拿平底锅出来煎新鲜的蛋皮。陈迦行洗完澡,脖子里挂着条毛巾钻进厨房。齐农已经把蛋皮放在炒饭上,做成饺子形。上边插着一面小小的旗子,写着:小夹心十九岁得你所想。

  陈迦行笑了。

  他们靠在厨房流理台边,分吃着那份炒饭。凌晨一点半的狭小厨房间里,落进来窗外的月光和路灯光。陈迦行自己吃一口,又喂齐农吃一口。他们谈谈讲讲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炒饭吃完,事情讲完,天光已经有点微微泛亮。他们就不说话了,就搂靠在厨房门边。世界重新响起寂寂的蝉鸣。

  陈迦行又要赶上午的班机走。他真的只是为了回来吃一下齐农做的星星蛋包炒饭。齐农往后捋了捋陈迦行的头发。他说:“你一到夏天就不爱吃饭。吃冷面又什么配菜都不爱吃。最近又在挑食了吧。”

  陈迦行拿鼻尖在齐农肩头蹭了蹭,没有讲话。齐农抚着陈迦行的后脖颈,和他接了一个恋恋不舍的吻。

  那天,陈迦行走后不久,齐农打着哈欠收拾完厨房准备回房稍微眯一会儿。他路过齐建铭的房间的时候顿了一下。齐农推开门,齐建铭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齐农立刻冲进去问他:“又痛了?”

  齐建铭额前渗着汗,眼神已经几乎不聚焦了。

  到这天,齐农已经会熟门熟路打电话叫120,然后在120拿着担架上来抬人的时候,拎出玄关柜子里准备好的“住院包”跟上救护车。

  原以为还是“幻肢痛”之类的情况。但那次的住院检查发现,齐建铭患了“脂肪栓塞综合征”,发病时会呼吸困难,意识模糊。这是个对截肢患者来说死亡率很高的并发症。

  齐建铭从那天开始就住进了医院,需要激素治疗和呼吸支持。齐农请了长假,陪在病床边。

  这次不是在裴娜所在的医院。但裴娜当天就来了一趟看情况。齐农给裴娜递了瓶饮料,和她靠在病房外面。

  裴娜拍拍他说:“有需要就找我。”齐农点点头。裴娜走的时候,回身看了眼齐农。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很清楚齐农的个性。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麻烦别人。这就很麻烦。她本来想着不值班的时间,多过来看看。结果陈迦行因为半天联系不到齐农,打给裴娜问情况。裴娜说了之后,陈迦行又从上海飞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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