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然一只手半掩着嘴巴,肩膀颤着,说:“好啦好啦,你坐着吧。反正我看你挺闲的。既然你都给我跳了舞,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大兔子有点累,坐回地上呼呼喘着气,还不忘写了个“好”。
宁稚然边喝酒边说:“从前有一个大笨蛋,碰到了另一个大笨蛋。”
“两个人棋逢对手,笨得不分伯仲。但他们笨的方向不一样。一个是无私的大笨蛋,一个是迟钝的大笨蛋。”
“迟钝的大笨蛋过了好久好久,才发现无私的大笨蛋,原来那么好。”
“现在迟钝的大笨蛋很后悔。可是为了无私大笨蛋的未来,还是决定离开他。”
大兔子疑惑,写道:你为什么要离开那个人?
宁稚然愣了一秒,尴尬地捂嘴狂笑:“啊哈哈哈,你都看穿了啊。”
大兔子:“……”
宁稚然:“行吧行吧我也不瞒你了。我男朋友,哦不,前!前男友家里很有钱,我一个男的和他在一起,是会影响他的未来的。你只是个兔子,嗯,你不懂,你还没成精。”
大兔子歪头,写:为什么会影响到他的未来?
宁稚然思考一下,喝口酒,脸颊红扑扑地说:“两个男的在一起,谁生孩子啊?以后谁再继承家业啊?”
大兔子沉默,看起来不大理解:你有问过他的意见么。
宁稚然:“问了又能怎么样呢,问了就能怀孕么。”
他又开始冒鼻涕泡了。
大兔子从肚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宁稚然,继续写: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想解决办法呢?
宁稚然拍了一下兔子的头:“你个兔子,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吗,这事情你告诉我怎么解决啊?我变性也不能生个孩子出来啊啊。”
大兔子闷闷用手写笔,敲了敲手上的小板子:领养呗。
宁稚然一愣,认真看了眼大兔子:“不行吧,这他家能接受?”
大兔子写:他足够爱你的话,就算他家不接受,他也会去争取让所有人接受的。
“……”
宁稚然点头:“我好像……”
懂你的意思了。
笨蛋。
宁稚然拍了拍旁边:“大兔子,别坐地上,地上凉,你坐我这长椅上。”
大兔子表示玩偶服太大了,长椅坐不开。
宁稚然便拎着酒瓶子下来:“那我坐你旁边。”
他一屁股坐在雪里,呦呵,还真挺冷的。
宁稚然侧头去看大兔子,离大兔子好近好近:“兔子宝宝,你还在哭吗。”
大兔子点头。
宁稚然伸手,抱住了兔子:“别哭了,再哭你就要成精了。”
大兔子吓了一跳,慌张在手写板上写:不能和工作人员有肢体接触的。
宁稚然将头埋在大兔子毛茸茸的怀里,蹭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嗅着大兔子的味道,有点傲娇地说:
“大兔子,那个人其实也没做什么,但他把我惹的好生气,也好伤心。但现在我想,我也许,可以原谅他。”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我错得比他多的多,我也很需要一个和他道歉的机会,比起原谅他,我更需要他原谅我。”
兔子写:那你试试?
宁稚然:“我还想告诉他……”
“其实,G也好,momo也好,就算不用带着面具去接近我,也是可以的。”
“因为我很喜欢真实的他啊。”
听到这话,大兔子身子一缩。
宁稚然却根本不给大兔子逃避的机会,他坐直了身子,抬起双手,揭下大兔子的头套。
他愣了一瞬,先是忍住心里的酸楚,亲了亲里面那人的嘴巴,又冲那人,露出温暖阳光的笑:
“以后,记得要用真实的你来面对我哦。那么……”
“你好啊,陌生人。”
“不要哭啦,愿意和我重新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第73章 雪似乎停了
雪,落在宫淮凌乱的发丝上。
宫淮穿着硕大的玩偶服,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那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全部挂满了透明的泪珠。
他呆呆看着眼前的宁稚然。
明明他们的隔得那么近,大概也不过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但宫淮却觉得,他们好像站在世界的两极。
宫淮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有眼泪,从下睫毛滑落下来:
“你好……陌生人。我叫宫淮,今年刚过二十三。”
“然后,我很喜欢一个叫宁稚然的人。”
“……你愿意和我重新在一起吗?”
宁稚然凑过去,亲了亲他,学着宫淮曾经的样子,咽下了宫淮脸上的眼泪:
“你好啊,我叫宁稚然,今年二十四,我是一个大笨蛋,你愿意原谅我这个大笨蛋嘛?”
宫淮心领神会,“嗯”了一声,高兴摸了摸宁稚然的头:“勉为其难原谅你。”
他抱了一会儿宁稚然,又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宁稚然:“你那个舞跳得也太难看了,工作人员要是真能跳成你这样,早该被开除了。”
宫淮钝钝地笑了,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这衣服,好热啊。我的眼睛都被热出了好多汗。”
宁稚然用袖子包着手,无措地擦拭掉宫淮脸上的眼泪。
可怎么越擦越多呢……
宁稚然擦着擦着,心里也跟着好难受,逐渐抽抽嗒嗒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死装哥我不该跑的。我太笨了,我没想过还能领养嘛……”
宫淮握住宁稚然那还在给他擦眼泪的手。
“宁稚然,你是错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今天白天是怎么过的。”
宁稚然呜呜哭了两声:“你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过的。你这个大傻蛋,为什么咱们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你明明恐高,还要陪我玩那么多项目啊?”
宫淮吸了下鼻子,想都没想:“因为你啊。我喜欢你啊。”
宁稚然哭得更伤心了:“你真就是个大傻蛋啊,你早点睡我不就得了,搞自虐这一套干嘛啊!你不睡我我怎么开窍啊!傻子大傻子!”
宫淮:“我那时候是打算睡你的,套我都买好了。”
“啊?”宁稚然一个转头,“那怎么没睡我啊?”
宫淮:“那天回去,我和你说衣服落车上没拿,卡包在衣服里。其实衣服我是故意没拿,衣服口袋里也根本没有卡包。”
宁稚然:“……哈?”
宫淮:“所以我才带你喝了酒。我原本的计划是,到了你家,就把你扑倒。”
宁稚然:“然后?”
宫淮:“你把我当幻觉了。我不高兴。我希望你能清醒地记住我,而不是趁人之危。”
神经。你真是个……
遵纪守法的神经病。把我心里窗户撬开还把锁扔掉的神经病。
宁稚然哭得稀里哗啦,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宫淮本来是想安慰宁稚然的。可看到宁稚然这伤心模样,宫淮又想起前一天,这小兔牙是得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离家出走,还给他写了那么长一篇小作文啊?
想到这里,宫淮眼里也渐渐盈满了泪。
这还真是个奇异的场景。
两个成年男人,一个握着酒瓶子,一个穿着玩偶服,旁边放着长椅不坐,就干坐在游乐场的雪地里,抱头痛哭。
雪似乎停了。
因为宁稚然喝了酒不能开车,小丰田就被暂时放在了停车场里。
一坐上宫淮的劳斯莱斯,脱了玩偶装的宫淮立刻把车里暖风开到最大,还时不时担心地去看宁稚然。
宁稚然也觉得很神奇。明明劳斯莱斯是他的Dreamcar,可现在,他很清楚,他心里的幸福,并不是源于劳斯莱斯。
两个顶着肿眼皮的男人,目光撞在一起,又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