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很舒服。
陈空青低着脑袋,看着脚上的拖鞋。
就是要合适才能舒服吧。
不然硌伤了脚,哭的是自己。
“到家了。”身旁的男人开口,用自带吸引力地嗓音道,“你想哭就哭,不用在我面前忍着。”
陈空青原本已经不想哭了。
不,他一直都没想哭。
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泪腺太发达,总是有泪水自动分泌。
因为一直都在担心,担心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会不会又发病。
而且,也不想在徐医生面前太丢脸。
虽然,他已经丢过很多脸了。
他一直都有在克制,想把那股情绪都压住,但还是会忍不住外泄。
可是,可是......
男人刚刚这样一句话。
让他彻底控制不住了。
陈空青哭了。
不是徐京墨想那样嚎啕大哭又或是声嘶力竭,而是缩成一团,一抽一嗒的哽咽着。
他安静地等兔子哭完一个阶段,然后把这只伤心的兔子安置在沙发前。
窝在沙发上哭应该会舒服一点。
兔子留了这么多眼泪,嘴唇都哭得干裂。
他正欲转身去厨房接杯热水。
窝在沙发上双手环膝的兔子却忽然着急了,伸出那只瘦弱的胳膊,抓住男人的手指。
“徐医生...你去哪?”陈空青抬起脑袋,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颗核桃。
男人掌心的温度贴向他的手心,是附着着一层粗粝的温暖。
“不去哪。”徐京墨立在原地,那条手臂彻底僵住,步子也随之被冻住。
这似乎是陈空青在清醒状态下第一次主动和他肢体接触。
兔子的手指瘦瘦的,软软的,手心的温度很低,还带着几分湿润。
几乎快要到克制的极限,他才没有用力将这只手反握。
“去倒杯水给你。”停顿了好几秒,徐京墨才将话补全。
警戒而又没有安全感的兔子这才放松些许,慢慢地松开了男人,机械式地点了点头:“谢谢。”
很快,一杯泡着蜂蜜的温水便被递到陈空青的眼前。
徐京墨张唇:“喝点水润润嗓子。”
陈空青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但已经不哭了,鼻尖已经红透,在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尤为明显。
他伸手接过水,用唇抿着杯壁,小口吞咽着。
甜丝丝的蜂蜜水,润进他干燥的喉间。
徐京墨这靠着陈空青缓缓坐下。
耳边只有青年小声吞咽的细碎声响。
黑猫警长还在窝里趴着睡觉,不然一定是会跑出来和陈空青玩的。
也正是因为黑猫警长没有睡醒,这会儿客厅里安静的有些凝滞。
也是在此刻。
手机在口袋里一下又一下的震动。
陈空青抱着玻璃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上赫然列着【凌霄[粉心]】。
这个粉心在当下,显得格外刺眼。
像是化成了一根锋利的银针,直直扎进陈空青的心口。
也扎进徐京墨的视线里。
陈空青看着手机屏幕,愣了两秒后,动作有些急迫地按下挂断键。
指尖都在跟着发颤。
只是刚消停的手机,很快又开始震动。
青年用颤抖的指尖按下关机键。
终于,世界再次清净。
他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一直很给面子没有发作的身体,好像被这两通电话给激怒了。
是的。
他隐隐感觉自己像是要发病了。
浑身的毛孔打开,汗毛竖起,出风口里吹出的暖气抚在他的身上都变得灼烫,不明。
他将手里的玻璃杯握得很紧,还在企图控制这具身体。
“你还好么?”徐京墨有看出这只兔子的异常。
表情很不自然,整具身体也像是处于一个高压的紧绷状态。
陈空青抿住唇瓣,声线也是抖得:“我......”
“不舒服了吗?”徐京墨猜测着,“有没有带药?”
“我今天...出门前有吃过了。”陈空青有些无助地摇头,“没有几个小时。”
“徐医生...给我一个枕头,可以么?”抱着枕头会让不适感缓解些许。
“当然可以。”徐京墨从边上的单人沙发上拿过一只松软的枕头递给青年。
陈空青用双手抱住眼前这个面积正好的枕头。
鼻间再次涌进一股馥郁的伯爵茶香。
躁动不安的细胞在这股茶香和枕头的贴近下,暂得缓解。
但很快,身体就发现了只是一块枕头的贴近,不是人的皮肤,没有温度,也没有那样的触觉。
于是,又激起了一波新的强浪。
陈空青死死抱住枕头,额前冒出一点汗珠。
“还是握我的手试试能不能舒服点。”徐京墨朝着他靠近些许。
二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进。
陈空青似乎已经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
他很想立刻就伸出手去,不,不光想伸手,他还想...还想能抱住眼前的人。
可是,他的理智又没有彻底下线。
他会忍不住想。
那下次呢?
下次发病要怎么办?
还来找徐医生吗?
徐医生又不是他的药,又不是花钱就可以买的。
凭什么每次都让徐医生来帮自己呢?
而且,徐医生是凌霄的表哥。
对他多有照顾也许都有这个原因在。
可他和凌霄...绝对是要分手的。
分手以后,徐医生就只是他的心理医生而已。
什么心理医生要帮患者到这种程度?
他迟早都是要一个人面对发病的。
徐医生迟早都是会离开的。
想到这儿,陈空青心底像是空了一大块,皮肤上的痒意和那种挠心地滋味更甚。
下一瞬,他猛地感知到了些什么。
青年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在此刻蓦地涨红,宛如一颗熟透的番茄。
他迅速把枕头从胸前往下移,像是在遮掩什么。
徐京墨看着兔子那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和奇怪的举动,眉心抽了抽:“你的脸很红,别再忍了,握手而已,没什么的。”
兔子只往另一旁躲,将枕头死死盖在腿上,摇着脑袋。
徐京墨将视线落向青年的膝前,眉间赫然皱起一个“川”字。
男人伸出一只手,覆上那只枕头。
徐京墨的手掌宽厚,手背前有微微突出的粗直青筋蜿蜒而上。
陈空青看到这只一看就很有力气的手,下意识更用力地抓住枕头。
那只手已经使力抓住了枕芯:“让我看看。”
第26章
陈空青觉得自己耳鸣了几秒。
怎么看……
这种东西……
怎么给别人看。
青年用齿尖死死抵住下唇,更用力的压住膝上的枕头。
“陈空青,让我看看。”徐京墨再次开口。
男人的语气很淡,一字一句的,但是根本谈不上凶,只是比刚刚严肃一点。
陈空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被唬住了,像是一种习惯?
可明明,他和徐医生认识还不到两个月。
为什么会习惯听话?
很奇怪。
但他还是照做了。
兔子的两只小爪慢慢地松开,脸颊浮出的两朵粉晕这会儿已经全红,烧向脖颈。
下一瞬,膝上的软枕就被掀开。
陈空青偏过了脸,他不敢把头低下,也不敢看徐京墨。
所以只能把脸对向另一侧。
当然,最好是能找到一条砖缝然后爬进去。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陈空青抓住沙发扶手,浑身紧绷成一张弓。
徐医生为什么不说话了。
是不是也觉得他是个奇怪的变//态,随随便便在别人的家里渤起。
眼睛又湿了。
眼角跟着溢出一颗炽热的泪珠。
泪珠顺着脸颊和重力往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