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19)

2025-09-20 评论

  说到这里停了。

  我眨巴眼睛等他继续,他却不肯再说。

  或许是觉着跟一个业务能力差的销售较劲没什么用吧。

  我好脾气道:“您可真厉害!”

  他气鼓鼓说:“你敢阴阳我?”

  平时深藏不露的狐狸精,现在轻易表露情绪,肯定是因为喝上头了。

  虽都学市场营销,但与我这种找不到工作的半吊子不同,沈月生名校毕业,若不是为了家里的产业,本可以在国外深造。

  本以为是儿子靠爹,没想到是爹靠儿子。

  距公寓还有2km,沈月生手机响了。

  “爸,嗯,谈完了。他们提的对赌条约太苛刻,并且还要优先认购和否决权,不想谈了。”

  “跟他们谈崩还可以跟别人谈,又不是融不到钱。您甭操心,我处理就好。”

  “嗯,在西区呢,这几天都得忙挺晚,您跟我妈早点儿休息,我不回去了。”

  之前小雨也提过西区,沈月生应该是在西区与资方应酬,怕工作太晚,回家打扰父母,才就近买了公寓。

  本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匙的纨绔,没成想是年纪轻轻挑大梁的少主。

  融资面对的是有钱有势的资方,出资少则千万,多则上亿,通常回款金额越高、单子就越难谈,资方应该比关键客户还难搞许多。

  我急头白脸签不到关键客户,沈月生却轻飘飘说“谈崩还可以找别人”,是与家人报喜不报忧呢。

  折了资方,心情不好找我解闷,两次约我都是一时冲动,看来沈月生控制不好情绪啊。

  不过这也不怪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在高强度的工作重压下,什么神仙也控制不好情绪吧。

  当甲方有需求时,销售会很好抬价。

  虽然沈月生刚折了单挺郁闷的,但这不妨碍我借机敲竹杠。

  目的地到,我停好车,开门见山道:“先给我2万。”

  沈月生的出价上限是20万,像上次一样直接狮子大开口容易谈崩,所以要循序渐进。

  2万就可以堵住我二姨的嘴,不让我妈自责。

  沈月生反问:“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你找我不给我钱?”

  “我找你干什么了?”沈月生解开安全带,开门就走。

  我屁颠屁颠跟上去,喋喋不休道:“吃饭要我掏钱,送你还不给油钱,现在又要压榨我,你……”

  沈月生上电梯,冷冷道:“我不想压榨你了。”

  啊?

  我啥都没干,你就不想了?

  不行,不想也得想!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近电梯,强买强卖,“不想你大晚上找我干嘛!”

  沈月生不耐烦道:“又穷又没品,请我吃沙县要AA;破车保险杠稀碎,开半路还没油了;舔着脸追着我要钱,换谁能有兴致啊。”

  电梯门开,沈月生一个健步溜出去,我火速跟上,挡在他家门口,就像向黑心包工头催债的农民工。

  “管你有没有兴致,我来都来了!”

  夜深人静,走廊说话有回声,公寓一梯十户,沈月生不想丢人,开门推我进屋。

  再次来到这里,看着熟悉的大床,幻想激烈的画面,我心跳飞快。

  沈月生手劲很大,一把将我拽到床上,膝盖抵在我腿间。

  “你不愿意,就不会来找我。”沈月生拍拍我的脸,眸中透着暗火。

  半夜11点,我们在床上,他压着我。

  精明的桃花眼看破我的龌龊,恶毒的小嘴巴什么难听说什么,露骨的动作透着蛊惑。

  之前是他先提的需求,现在倒打一耙,明显是想要赖账。

  我扣住细瘦的腰,盯着诱人的锁骨,夺回谈判的主动权:“上次约我是碰巧,既然嫌弃我没钱没品,那这次为什么不换个人约呢?”

  沈月生应该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歪头思考片刻,没思考出什么。

  “因为你对我有好感,想让我做。”我引导道,“你是需求方,我是供应商,供应商向需求方要钱,不对吗?”

  沈月生轻笑:“歪理邪说。”

  薄薄的胸腔贴着我,笑时胸口震动,唇中呼出酒气,沁得我也有些醉了。

  酒精能麻痹理智,今天没穿牛仔裤,刚有反应就被发现。

  他轻蔑地看着我,在事实面前,讨价还价的话术堵在喉咙。

  时间一分一秒过,沈月生挂在我的身上,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很难受,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沈月生还维持刚刚的姿态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好像睡着了。

  洗个澡的功夫都等不了,咋这么贪睡呢!

  送你滑板不道谢,接你回家不给油钱,当免费力工还放我鸽子,真当我好欺负啊?

  怪就怪你贪睡,反正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也怨不得我。

  我走到床边,看着白皙的脸和纤长的脖颈,大腿对着他的脸。

  床头柜的钥匙上拴着中国结,中间用金丝细线穿着,编织手法与沈月生办公室的如出一辙,家人关心沈月生的工作与生活,要是知道儿子被……肯定要追着我打。

  这时候不专心,想那些干什么?

  别磨蹭了,爽了再说。

  沈月生的脸很小,如果我对他做他让我做过的事,应该会应该会捅进他的胃。

  正当我从下面丈量距离时,沈月生突然醒了。

  一巴掌甩过来,扇歪我。

  “啊啊啊!!!”

  我疼得小腹抽筋,浑身直冒冷汗,跪在地板鬼哭狼嚎。

  任何一个男人被击中要害,都不会有好脸色,我弯着身子抖了半分钟,张口便怼,“你不包我、不给我钱,不是我金主,凭什么揍我!?”

  沈月生怒骂,“你不要脸,还有理了?”

  “你上次侮辱我,我都没说什么,这次让我弄一下怎么了?”

  “你也让我弄一下,不然我跟你没完。”

  沈月生没说话,从兜里摸了根烟点上,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我扶着床沿,艰难起身。

  沈月生吸了口烟,我吸了口二手烟。

  他又没给我钱,为什么要我吸二手烟?

  所有委屈在这刻爆发,我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前后摇晃薄薄的小身板,就跟摇玩具熊似的。

  沈月生推我,但没能推动,我加快速度摇,床头DuangDuang响,我怕伤到他的脊椎,拎着他的胳膊向前,边摇边恶狠狠道:“就会欺负我,我摇死你,让你欺负我!”

  “别~晃~我~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钱~转~完~了!”

  不听不……嗯?钱转完了?

  我放开沈月生,他点了几下手机,给我看转账记录

  【转给‘活不好粘人’20000元】

  虽然微信名陌生,但头像挺眼熟。

  我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

  哇,还真是我!

  历时半年,几经波折,我终于成功将自己卖出去了。

  *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没了刚才的气势,小声说:“刚不该晃你,对不起哦。”

  他冷哼一声,靠在床头,揉太阳穴。

  喝了酒,又被一顿晃,脑袋肯定迷糊。

  我连忙献殷勤,“我帮你……”

  “不用。”

  “哦。”我耷拉脑袋,小声嘀咕,“咋突然这么痛快转钱?”

  沈月生闭眼说:“不给钱,怕被强煎。”

  约我不就是为了被强煎么,说怕被强煎,这前后矛盾逻辑不通啊。

  哦,我知道了,他是想用金钱来制造地位差,满足上位者的掌控欲,主动享受而不是被动承受。

  我摸摸鼻子,问了今夜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给我介绍客户?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与我周旋?

  为什么两次都是我?

  问这些无非是想确认,我与随便约的路人甲是不一样的。

  沈月生眸中暗涌一瞬而过,我想,他应该是不想回答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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