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就是干。
我继续埋头苦干。
沈月生受不住,贴着我的耳朵,叫了声:“赵川。”
声音很轻,跟猫挠似的。
一下就给我叫出来了。
八月,窗外蝉鸣阵阵,平层叫声连连。
支离破碎的呼喊穿过没有彼此的时光,将过去与现在串联,易碎的躯体在掌下绽放嫣红,再次迎来属于我们的夏天。
第53章 .破镜难圆
窗帘筛进耀眼的光,唤醒沉睡的身体。
富海澜湾距公司仅有10分钟车程,我将闹钟订得比之前晚半小时,但还是感觉睡不够。
因为昨夜就没怎么睡。
廉价牛马晚上卖力干老板,白天还得谈客户,同时打两份工;精英老板心情不好就骂员工、不想工作就不接电话、压榨完社畜就美滋滋睡大觉。
干活的被不干活的狠狠压榨剩余价值,世态炎凉。
“大早晨你叹什么气?”沈月生掀开眼皮。
“工时太长,还不给加班费,日子过得挺憋……挺滋润的。”
沈月生翻了个身,“让你停你不停,都是你自找的。”
“对,我就是有受虐倾向,享受痛并快乐的生活,行么。”
沈月生冷哼。
“哎你今天咋起这么早,再睡会儿啊?”
沈月生揉揉眼睛,“今天得去学校。”
“真稀奇,看你天天在家趴着,还以为董事不用上班了呢。”
“品胜股东会、高层会都在线上召开,平日执行总裁会向我汇报工作,我不常去学校、是怕员湳枫工见到我有压力。”
张总每次来俞城,林奕然都会通知我们整理工位,员工经常见老板确实会有压力。
我蹲到床边儿,狗腿道:“今晚庆祝领导升职,KA(63)聚餐,我晚点儿回来。”
“林奕然升职?”
“嗯。”
沈月生不屑道:“你们老板什么眼光?林狗要是在我手下干活,第一个把他开了。”
“哈哈。”我亲亲他,“林哥每年为公司创效千万,开完你就要后悔。”
沈月生揪着我的耳朵,咬我脖子,印下齐刷刷的牙印,警告道:“聚会不许和人撩骚。”
洗漱完毕,吃着助理准备的早餐,开着心爱的大狗,先送老婆上学我再上班。
多么完美的生活。
沈月生之前不干涉我的社交,现在会为我吃醋,连聚会都要盖章宣誓主权。
我摸摸脖颈的牙印,满心甜蜜。
生活需要仪式感,下周就是七夕,我想给他场隆重的告白。
*
KA(63)都有棱角,这就导致联合开发非常困难,只有我和陈夕是特例。
陈夕负责与甲方沟通需求,我负责对接内部流程,我俩分工明确,仅用一天时间就将白鸽国际学校的需求落地。
白鸽非常满意我们的工作效率,说要来送锦旗。
与其它有资源的KA(63)不同,我俩都是从销售小白干起,深知客户的艰辛和签单的不易。
我们可以在谈判时控场、但大多时平易近人;我们签单后意气风发、但大多时脚踏实地;我们拿着比常规销售更加优渥的工资、但同时也付出更加艰辛的劳动。
KA(63)不是普通人,也是普通人。
KA(63)平时都飘在外面,今晚难得齐聚一堂。
聚会地点是陈夕选的商场内的自助铁板烧,商场0点清场,显然是不想让他男人喝太多。
林奕然举杯,说客套话:“一直以来感谢诸位对我工作的支持,日后咱们再接再厉勇创佳绩。”
陈夕干掉杯中酒,嘟囔着,“应酬喝酒、团建喝酒、升职喝酒……就特么会喝酒!”
我说:“林哥干了18年才升职,你就理解下嘛。”
“都一周没回家了,我理解个屁!KA(63)升职有啥用,不还得干狗干的活儿么。”
“哈哈,这话没毛病,客户至上,咱都是狗。”
陈夕咔吧咔吧嚼鸡脆骨,“职称都是虚的,张总就是想留人,变着法的给林哥多发点儿钱。”
“嗯,林哥签一堆客户、还得帮我们谈客户,确实得多开点儿工资。”
其他领导升职,员工或许会讨论一阵,林奕然升职,澜海所有人心服口服。
酒过三巡,我撂下筷子,刷美团订鲜花,在相关推荐看到婚庆公司,团单有:告白场景布置。
我对比几家,发现项目最全、评价最好的门店,七夕购买需加价。
加就加,我就要在七夕告白、就要给沈月生最好的。
有家室的男人不能总在外面飘,刚过十点,我就盼着回家。
张元吉看向我的餐盘,诧异道:“智勇兄咋不吃了?”
我说:“吃饱了还吃啥。”
“吃自助往死里吃,非要吃到两个半小时,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怕剩的太多被罚款,又往嘴里塞了一堆,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才咽下去——这才是你啊,智勇兄。”
海塞自助、偷枸杞、蹭烟……都是我的黑历史。
我不否认过去,但不能让过去成为我的标签。
我说:“马云最穷的时候一两年都吃不到鸡呢,人都是会变的。”
张元吉砸吧嘴,“这话说得没错,你这两年变化挺大,变得越来越像林哥。”
我:“……”
为啥都说我像林奕然?我明明是像沈月生好吧!
我不想跟张元吉扯皮,起身上厕所,没成想他又跟上来,说要跟我一起去。
商场的公共卫生间在餐厅外,我俩走在漆黑的廊道,听到隔壁KTV在唱歌。
KA(63)聚会往死里喝,隔壁唱得鬼哭狼嚎,各行各业的社畜都通过休闲娱乐来发泄压力。
张元吉看向我脖颈的牙印,唏嘘道:“总吃小蓝片搞男人,被咬成这样,真不容易。”
平日玩笑开惯了,我没在意,随口道:“有什么不容易?我就喜欢刺激。”
身后感应灯亮,沈月生措不及防地出现在洗手镜内。
面色如灰,满目死寂。
*
镜中,沈月生大步流星向外走,我立刻追过去。
我怕他误会,省略“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之类的废话,加快语速说重点:“之前买小蓝片是因为你第一次约我的时候,我不是弯的,季度末我去品胜找你,你让我在桌儿下做,没用上小蓝片。再之后,我发现对你有感觉,就把小蓝片扔了。”
“因为买完没用,所以小蓝片在我工位抽屉里放了好久,被刚才那胖子发现了,平时我们总开玩笑,你别当真。”
一口气说完挺累,不过好在都解释清楚了,要是让他误会我吃药干他,肯定得扒了我的皮。
沈月生的眼神像是在看地上的蚂蚁,我不喜欢这种眼神,想牵他的手,但他躲开。
我不想和他在走廊僵持,便主动找话题,“你怎么来了?”
沈月生冷冷道:“澜海可以聚会,品胜就不可以?”
原来隔壁KTV鬼哭狼嚎的是品胜。
我说:“那正好,一会儿一起回家。”
沈月生说:“别装了,赵川。”
这是他第三次叫我的名字,我微微一愣,心想:刚刚不是解释清楚了么,突然来这么一下是什么意思?
沈月生说:“直男为了钱和我上床,嫌2万太少,不断抬价。我进了你的杀猪盘,不断加价,但你还是不满意。最后你因为总吃小蓝片身体受不了,所以终止了我们的关系。”
“我没有!”
怎么听到句玩笑话,就自动用诡异的逻辑形成闭环了?
编出来的故事未免太离谱。
沈月生:“胖子说你总吃小蓝片,他为什么会说‘总’?”
“我们就是开玩笑,他总嘲笑我养胃。”
沈月生不可置信道:“你他妈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就算是条公狗被人嘲笑养胃都要叫两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