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年说:“我是十一月五号生的。”
冯韵雪漂亮的脸愣怔一瞬,接着皱起眉直接往他面前跨过来,质问道:“几号?”
“十一月五号。”
他们这里的Omega命贱,还不配在医院被记录出生日,他在贫民窟的家里出生,生日是妈妈告诉他的,他一直记得。
“弟弟太小了,夫人,你看我合适吗?我今年十岁,也是Omega,什么都会干,做饭洗衣服带小孩,都做得很好。”他惴惴不安地问:“你能给我妈妈看病吗?”
离开贫民窟的那天又下了场大雪,安年自愿跟冯韵雪走的,安筝拦不住,又或者是弟弟病重的身体让他没办法再拒绝冯韵雪给的钱,他们确实太需要钱,他不能眼睁睁再看着自己的孩子死,他已经失去过一个,丧子的痛比生育的痛更让他难以接受,他厌恶自己的性别,厌恶贫民窟,厌恶没有能力把孩子带好。
浑身上下都没有值钱的东西,唯独脖子上有块廉价的无事牌,他当礼物送给了安年。
“妈妈,这是什么?”安年抱着他,拼命嗅他的味道。
“无事牌,它能保你平安无事。”他亲亲儿子的头发,又亲亲他的脸,不舍得眼眶通红。
换做平常,安年一定不要,最多让妈妈给弟弟,但今天他没拒绝,他把无事牌套在脖子上,忍着眼泪最后抱了一次安筝,没有说再见,更不敢回头。
坐在冯韵雪车里时,呼吸都不敢大声,他很想问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回来,但心思已经被看出,冯韵雪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不可以,这个地方再也不准来。”
安年扣着手背上结痂的冻疮,说:“好。”
“我会安排他们去医院,你不用想了,我就问你一件事。”冯韵雪纤长的指尖抬起他下巴:“你知不知道童养媳干嘛的?”
“不知道。”
冯韵雪轻笑一声:“妈妈做那种事,你竟然不懂?”
安年茫然道:“什么事?”
“身体换食物。”冯韵雪说。
“怎么了?”安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认真告诉她:“妈妈要照顾我和弟弟。”
冯韵雪啧了声,松开他,转手拍拍自己的大衣,说:“童养媳就是小老婆,我要你给我儿子做老婆,懂了吗?”
这样讲的话,安年就懂了。
“好。”
Omega生来就是给Alpha做老婆生孩子的,没有别的选择。
冯韵雪被他不掺一丝犹豫的话讶异到了,她看着安年稚嫩清瘦的脸,算得上出众,眼睛格外好看,清亮得像冬日里被太阳折射的雪水。
“你说你叫安年?”
“是的,夫人。”
“不要叫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那我......”
冯韵雪不耐烦打断他:“我讨厌这个姓。”
这话在安年听来无非就是讨厌他,他理解,低下头不语,冯韵雪给他起了新名字。
“今天起,你叫白榆。”
叫什么名字对安年来讲不重要,重要的是妈妈和弟弟终于能看医生了,他拿了冯韵雪给的钱把自己给卖了。
第二章 初识
离开贫民窟的第一天,安年就已经很想家了。
冯韵雪住在离联盟很近的军属区,那里是一栋很漂亮的房子,家里除了她都是Omega,安年穿着破旧单薄的袄被冯韵雪领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脸颊发涨,屋里铺着层厚厚的地毯,暖黄色的灯光让他一下子就看见了坐在壁炉边上做手工的女人,胸前是白色的围裙,腿上还趴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扎着两个柔顺的小辫,正闭着眼睡觉。
“夫人。”
女人放下手里的活要起身,睡觉的女孩被弄醒,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司机开着车走了,没有进来,冯韵雪脱下外面的毛皮大衣,说了句:“苏叶,带他去洗个澡,先睡在阁楼里。”
叫苏叶的女人拍了下身边小女孩的头,示意她起来,自己则是连忙去接过冯韵雪的大衣挂起来。
“我休息会儿。”冯韵雪看上去很累了,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掉了几根在耳边,被她捋到耳后。
苏叶轻轻地点头说好。
安年惴惴不安地被她牵着手往屋里走,既温暖也柔软,血液在他体内快速流通,以至于他觉得手上的冻疮都在发痒。
他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苏叶叮嘱了小女孩一声,“你把剩下的东西收一收,夫人回来就不要偷懒了,知不知道?”
小女孩不回答,只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安年看,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眼神,只觉得害怕。
苏叶带他去洗了澡,他干瘪的身体赤裸的暴露着,后知后觉地感到害臊,苏叶温柔地笑了笑,让他坐进浴缸里,把毛巾搭在他头上,问他多大了。
“十岁。”
“叫什么名字?”
温热的水漫过他的身体,他把自己蜷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新名字,“白榆,夫人,我叫白榆。”
苏叶笑出了声,手指戳了下他的脸,说道:“这个家里只有一个夫人,就是带你回来的那个,不能乱叫。”
安年脸色苍白地要从浴缸里爬起来,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苏叶按住他,安慰道:“没事,下次记着就行,你跟悠悠一样,叫我苏叶姐。”
安年抬起眼,睫毛湿漉漉的,视线也很模糊,他看不清苏叶的脸,只依稀辨别出对方是个像妈妈一样温柔的女人。
他应该叫人的,妈妈告诉过他,嘴巴要甜,要懂事,不可以没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
“对不起。”他说。
苏叶愣了下,接着用毛巾擦拭他手上的冻疮,然后说:“你比悠悠大一岁,看上去比她小得多,吃了很多苦吧。”
安年摇摇头,妈妈对他很好,他不觉得苦,他也很喜欢弟弟。
“我妈妈……”安年红着眼睛说话,被苏叶用手指按住了嘴,浴室的热气让他脑子发晕。
“在这个家里,不要提起无关紧要的名字。”苏叶的眼睛很亮,说话的声音像是潺潺的水流,“夫人答应你的她肯定会做到,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岁的小孩儿变成了十岁,但我猜,你一定更合适。”
安年默默地听她说话,手指在水里很轻地晃。
“外边那个小女孩叫悠悠,跟你一样是夫人带回来的,原本也是准备给少爷做童养媳,只不过找到了更合适的你,她没地方去,就继续留在这里,你知不知道童养媳需要做什么?”
安年犹犹豫豫地点点头,然后变得坚定,“知道的。”
“那就好。”
安年从没洗过这么久的热水澡,他穿上了干净的衣服,住进了阁楼里,阁楼小小的,但是有暖和的被窝,还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他时常看着窗外的雪想妈妈跟弟弟。
这个家没有Alpha,更没有男人。
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安年学会了针线,他会做衣服,也会做玩偶,但他一直都没有见到少爷。
他会早起跟苏叶一起做饭,衣服他也洗得很干净,只不过下雪天总是不好晾晒,手上的冻疮好了又裂,疼得麻木,到最后没什么知觉。
苏叶教会他很多事,悠悠却不喜欢他,但他还是会把悠悠的活揽过来一起做,这都是他应该的。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很普通,安年只敢在夜里偷偷想念妈妈跟弟弟,祈祷他们的病快快好。
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安年呆在阁楼的小窗边数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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