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失误(51)

2025-09-22 评论

    医生只能硬着头皮说:“好,我知道了。”

    

    ......

    

    纪泱南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白榆。

    下过雨的清晨,太阳没有露头的痕迹,天空是一片阴沉的灰,白榆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在纪泱南的记忆里,白榆不怎么生病,他连发烧都很少有,Omega总说他的身体很好,说贫民窟的Omega体能都不错,语气里甚至带着骄傲:“我不生病才可以照顾少爷,所以不用担心。”

    纪泱南用指尖碰了下白榆插着针孔的手背,像他给冯韵雪送葬那天一样,学着白榆勾手指,Omega的手没骨头一样软,皮肤有些粗糙,带着薄茧,在感受到自己颤抖的那刻纪泱南突然把手抽了出来,呼吸急促地喘了几下,他闭上眼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睁开眼的刹那对上了白榆失焦的瞳孔。

    心跳停止了。

    

    白榆做了很长时间的梦,他久违地梦见了妈妈跟弟弟。

    他的妈妈是贫民窟里少见的漂亮Omega,但他从来没见妈妈跟哪个Alpha走得特别近,白榆分辨得出来,那些试图靠近妈妈的Alpha都不怀好意,他们用钱跟妈妈进行交易,妈妈会用这些钱给他买食物。

    弟弟是在夏天出生的,白榆很喜欢小孩,他会用妈妈教他的歌谣哄弟弟睡觉,他哄不好的时候妈妈就会笑话他,说年年是个小笨蛋,他时常会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妈妈,弟弟总是不高兴,是不喜欢我吗?”

    “才不是。”安筝会摸着他柔软乌黑的头发,温柔地告诉他:“年年特别讨人喜欢。”

    安筝总说他是个乖小孩,他也确实一直秉持着信念做一个听话乖巧的Omega。

    梦里的歌谣他没能继续唱下去,怀里的弟弟一点点消失,妈妈也不见了,他们变成了安年无法触摸的一片白雾。

    

    “少爷......”白榆忽然间叫他,他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哭过,但纪泱南没有发现他的眼泪,他说话很困难,简单地阐述着:“我怀孕了,没有骗你。”

    他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其实有一点点凸起了,但现在却又变得平坦。

    “你别生我的气,我有点疼,能帮帮我吗?”

    他从床上坐起,意识不到自己在哪,瘦削手背上的针孔因为动作而血液倒流,纪泱南一把上前摁住他肩膀,“别动。”

    白榆像是听不见,他舔着嘴唇,艰难地仰着脸,恳求道:“你救救他。”

    他一个人在阁楼,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只有狂乱的雨声,他很害怕,他叫不出声,腹中的剧痛让他无法站立。

    “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真的。”白榆又哭了,针孔从血管里掉出,血液顺着他的手背滴进宽松的袖管里。

    他跪在病床上,卑微乞求着:“求你,我不想失去他,他有心跳了,我知道的,我能感受到,你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你救救他......”

    白榆的眼泪糊住了纪泱南的视线,他的腺体有瞬间刺痛异常,可能又流血了,他攥住白榆的手,指腹发白,手背青筋凸起。

    “没有了。”纪泱南说。

    白榆表情呆滞,显然没听懂。

    纪泱南扶他坐下,白榆浑身无力,像是随时能栽倒,鼻尖是浓重的血腥气,他很轻地喊白榆名字,然后告诉他:“孩子没了。”

    “为什么?”白榆很执着地问他:“为什么?”

    纪泱南咬了咬牙,或许他该告诉白榆,没有出世的孩子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只是这过程有点痛苦,他微微直起身,垂眸看向白榆失魂落魄的双眼,喉结轻轻颤了颤:“你好好休息,我会叫悠悠过来照顾你。”

    他以前跟冯韵雪一样,总觉时间还够,可以再等,但现在他不想等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榆像块腐朽的木头,没有灵魂,甚至看向纪泱南的眼睛都是灰白的。

    “你还在生气吗?”白榆跟他说:“别生气了可以吗?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听话,请你原谅我。”

    他一声声求着纪泱南,说他怀孕了,说他肚子疼,求纪泱南帮他。

    纪泱南死死攥着拳头,心口被堵着,他直视白榆透亮的瞳孔,Omega很不冷静,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

    “这两天你就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等我来接你。”

    或许是白榆的眼泪让纪泱南心软了几分,他尝试用亲吻来安抚,在Omega潮湿的眼角尝到了腥咸的泪。

    白榆眼睛一眨不眨,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没有闻见Alpha一丁点信息素。

    “泱南哥哥......”白榆突然问他:“你要跟乔少爷结婚吗?”

    纪泱南愣了几秒,他没有隐瞒地说:“如果我说会呢。”

    白榆没什么表情,他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眼睑下浓密的睫毛像是一团黑雾。

    纪泱南告诉他:“我需要他帮我做件事,但我跟他结婚,不会是真的,你放心,不到逼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

    不是真的,那就是假的,然而这对白榆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结婚就是结婚,哪里有真假之分。

    “少爷喜欢他吗?”

    纪泱南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就像冯韵雪,她也总是在意纪廷望的喜欢,期盼他的爱,可她得到了什么?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白榆也会在意这些。

    Alpha的沉默让白榆眼泪决堤,“所以你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纪泱南认为流产确实让白榆没有理智,就好比Omega总想怀孕一样,这个孩子就不该这时候出生,而爱同样,他想要的跟白榆追求的完全不契合,所以他无法给出答案。

    “睡吧。”

    病房的门被纪泱南关上,连同白榆心里的那扇一起,他独自待在空荡荡的病房,再也感受不到来自小腹中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他接着哼唱起了梦里的歌谣。

    

第四十章 心墙

    下过雨后,气温又高了不少。

    病房窗外的鸟鸣叽叽喳喳,白榆睡不好,盯着从玻璃折射出的光影发呆,悠悠拿着食盒进来他也不知道,听到人喊他,他才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悠悠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这两天麻烦你了,我其实没什么事,不用每天都过来。”

    悠悠面无表情,她在家里做了午饭,纪明卓自从上次高烧退了以后整个人都变得畏手畏脚,像中邪一样,连饭都要人喂,要不是纪泱南的命令,她还没机会出来。

    “能休息就休息,怎么你还上赶着回家干活吗?”

    她知道白榆流产了,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以前苏叶跟夫人老说白榆会跟少爷生个小宝宝,她们很期待家里有新的小生命,可现在苏叶姐走了,夫人去世了,包括她们期待的小生命也没了,她不后悔是假的,她以前讨厌白榆,嫉妒白榆,可那晚上在阁楼摸到一地的血,她竟然害怕,害怕白榆跟夫人一样,就那么静悄悄死了。

    死亡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她接受不了,她宁可像以前一样,就算被苏叶姐骂她挤兑白榆都无所谓,她比谁都希望苏叶姐回来,但她知道这是奢望。

    “吃吧。”她把筷子递给白榆,Omega吃得很慢,看得出来没什么胃口,兴许是天气太热,但他仍旧是很努力地往嘴里塞食物。

    悠悠故意忽略掉心里的那点不适,不去看他,白榆艰难地吞下嘴里的东西后问悠悠:“最近是不是很累。”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眉眼间也尽是关心,“你好像瘦了。”

    悠悠突然感到眼睛很酸,可能是汗掉进去了,她用手用力地揉搓着眼角。

    搞不懂,她就是搞不懂白榆,明明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去关心别人累不累,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把自己照顾好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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