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又开始抄写教规,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样做不至于总是想着死,Omega永远都会待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现在的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白榆准时在五点前把笔还了回去,Omega帮他把小桌上乱糟糟的纸整理好,却在最上面的空白纸张上发现了白榆写下的短短一行字。
妈妈,活着很痛苦,请带我走
未卜880
感觉很没自信,上周日更,结果看的人更少了(??﹏????)
明天要走了,请几天假,等回来再更
第五十八章 空城鸟
战争是场瘟疫,联盟上下人心惶惶,只有毫无退路的战士们冲锋陷阵,属于联盟的气运似乎将要改写,战争的炮火从边境烧到岛城,战争策略一改再改,岛城最终沦陷。
联盟的军队从岛城开始退后几十公里驻扎,在暴乱又紧张的氛围里像一只摇摇欲坠的孤鸟,勇敢是战士的勋章,无人选择退缩。
军队的电报机响了又响,所有战士除了身受重伤的无一返还,纪泱南在交战中受了伤,子弹穿过他曾经受伤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了后遗症,好几个夜里他都痛到睡不着。
被炮火洗劫过的天空都是雾蒙蒙的,月亮藏起来,纪泱南会靠在军队驻扎的山脚下抽烟,烟是手下士兵给的,他们偷偷藏起来又偷偷向他示好,纪泱南从不苛待他们坦然接受,也会经常听他们聊天,浓重的烟草似乎都沾上了火药味,他右手也受了伤,手背是被匕首划过的痕迹,还流着血,只简单处理了下,军队医疗物资有限,只能尽量留给有需要的士兵。
夜晚的月亮毫无踪影,驻扎处的篝火还残留着队伍晚餐烤肉的气味,纪泱南抖着手,拿不稳东西,烟头掉落,他干脆用脚把烟踩了,盯着篝火处留下的火星子发呆。
偶尔路过巡查的士兵,他们穿着厚重的作战服,脚上的军靴踩过泥地脏污不堪,纪泱南意识到夏天早就过去了,而战争却不知何时结束。
在离开家的第一个月,他收到了白榆自杀的消息,可他回不去。
他比谁都希望这场战争早日结束,他更希望白榆能好好活着,他甚至在午夜梦回里看到白榆像以往一样在家里等他,见面时那么羞涩,只有晚上独处才敢从后面抱住他。
美好的梦境是被鲜红的血液撕碎的,他会被白榆躺在血泊中惊醒,然后在超负荷的心脏运行中坐到天亮。
白榆曾经送他的那块水绿色手帕一直被他带在身上,放在军装最里面的口袋里,他保存得很好。
队伍需要寻找更合适的地方驻扎,在他们整装待发的第二天,有人在前方废弃的战壕里捡到了个啼哭的婴儿,士兵手忙脚乱地将他抱到纪泱南面前。
“长官,这小孩儿怎么弄。”士兵年纪不大,抱孩子的姿势也很僵硬,他检查过,这小孩儿虽然脸上脏了点,但没什么皮外伤,因为战争死去的人太多了,其中不乏无辜的小孩,他手足无措地问纪泱南:“要……要带走吗?”
他的行为惹来一众士兵的嘲笑。
“这小不点还是个吃奶的年纪呢,怎么带,队伍里又没Omega,谁给他喂奶啊?”
“那怎么办嘛。”
“军医里不就有Omega,问问他们咯,看看有没有奶吃。”
年轻的士兵被他们一口一个吃奶搞得面红耳赤,干脆不说话,求救似的看着纪泱南。
纪泱南只垂下眼简单扫了一下他怀里的小孩儿,他用手指扒了下他身上破碎的布料,那小孩儿牙都没长几颗,哭得可怜,短短的手指抓着纪泱南不放,握住纪泱南的那刻才停止哭泣。
“长官,这好像是个Omega呢,男孩子,怪可爱的。”
纪泱南抽回手,“看下最近有没有回联盟的车,跟着一起走。”
“送去联盟哪里啊?”
“福利院。”
“可是……”士兵挠挠头:“他好可怜。”
纪泱南面无表情地说:“那不然你养?”
士兵依依不舍地说:“好吧。”
小孩儿又开始哭,士兵束手无策,纪泱南干脆抱过来,“给我。”
他送去给军医,随行的军医里好几个护士都是Beta,就一个Omega。
“这哪来的小孩子?”
“捡的。”纪泱南跟他说,如果最近有重伤的士兵要送回联盟,把孩子一起带走就行,护士答应了,纪泱南要把孩子放下,可那小孩儿死死抓着他的胸前粗糙的军装领口不放,护士连忙过来帮他。
“他在害怕。”
Omega护士生育过两个孩子,他抱着孩子温柔地哄,然后对纪泱南说:“没有父母信息素的安抚孩子会本能地感到恐惧,有可能是你的味道像他父亲所以才抓着你不放。”
纪泱南想说自己没有孩子不知道怎么安抚,却突然想起来曾经怀过一次孕的白榆。
他们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纪泱南沉默着离开,焦虑混沌的时候他的腺体都开始躁动,那天晚上他给家里写了封信。
……
Omega把信里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读给白榆听。
“白先生,你有在听吗?”
白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了件卡其色的外套,好几年了,有些短,他双眼木讷,很久没反应,Omega又叫了他一声,他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脸。
“什么?”
Omega简短地把信里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纪先生让你在家等他,他会尽快回来,秋天到了,天气会越来越冷,不要着凉,还有,他说……”
“我可以出去吗?”白榆打断她问。
Omega盯着白榆瘦到凹陷的脸,两颗眼珠子像是嵌进去的,空洞又无神,她捏着信纸说:“最好是不要,我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白榆把脸转回去,呢喃道:“我想出去,去教堂就可以。”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上下碰了碰,整个人都像是客厅里那座落地钟玻璃面里的指针,只能机械地转动。
“我以前每周都去的。”
“你问问他,我可以去吗?”
Omega犹豫许久,最终答应了他。
就这样,在一周后,白榆终于得到了一次去教堂的机会。
那天早上,Omega给他煎了一个鸡蛋,夹在两片面包之间,里面还抹了黄油,白榆咬了之后就开始反胃,他硬着头皮吃了第二口,觉得好像又可以接受了,就接着吃了第三口,可最终的结果就是在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他现在一天比一天吃得少,胃里翻江倒海,他难受得趴在水池上,红血丝铺了满眼,他出神地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
瘦到病态,白得透明,整个身子被裹在宽松的衣服里,只剩一缕被抽丝剥茧的魂。
卫生间的门被猛地踹开,Omega喘着粗气闯进来,俩人对视一眼,Omega闭着眼深吸口气。
“请不要在卫生间呆很久。”
白榆眨了两下眼睛,“好,知道了。”
跟着他一起去教堂的还有一名士兵,因为需要开车,白榆太久没出门了,以至于他对去教堂的路都很陌生。
途径中央街的大剧院,门口空无一人,曾经挂满的大幅海报都落了一个角,遮住了上面演员的脸。
整条街都很冷清,行人寥寥无几,像是座空城。
“战乱以后就这样了。”Omega看出了他的心事,告诉他:“出了军属区都不安全,现在的中央街小偷很多,包括劫匪,联盟管不住,治安队每天巡逻,不管三七二十一闹事的都会抓,白先生,你最多只能在教堂带到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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