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小孩子沉稳平坦的呼吸,纪泱南的身影融在即将来临的大雪里。
不仅长得像白榆,性格某些方面也很像,比如都不够听话,也很倔,但白榆只是在某些方面对一些事情很坚持,Omega离开他的时间太久了,有些记忆甚至开始变得模糊。
小雀是安年的孩子,那安年是白榆吗?如果是,那他父亲呢?
心里有两种答案,但纪泱南接受不了另一种的存在,短暂的两次见面,他不断自我怀疑,真的认错了吗?
一个人真的可以把另一个人遗忘的如此彻底吗?或许是可以的,只是他不想承认。
安年跟索菲亚找遍小雀平日里常呆的地方也没找见人影,杂乱的雪地脚印早就被覆盖,索菲亚安慰他说下雪天小雀一定会回家,他去了酒馆,也去了童尧家,童尧跟他告状说小雀莫名其妙推倒他的雪人还拿石头砸他,最后告诉他:“我懒得跟他计较,回家了呗,反正我不知道。”
安年又匆匆忙忙跑回家,风里夹着雪吹僵他的脸,露在外边的耳朵更是冻得没有知觉,天色愈发阴沉,他跟索菲亚一前一后走回去,房屋越来越近,在落雪纷飞里,安年看见了站在他门口的身影,风正好将一片雪花吹进他眼里,他微微眯起眼,再睁开时,高大挺拔的人影已经跃然眼前,光线剥不开云层,却能让安年看清来人的脸以及趴在对方肩头的小雀。
“小雀!”他语气慌乱,连忙要把孩子抱过来,Alpha很配合,把孩子递过去,小雀轻声呜咽,安年拍拍他的背,顺便用手试了下小孩额头的温度,紧接着进屋把小雀抱进房里。
索菲亚找了一路,现在还喘着气,她盯着Alpha说:“雀怎么在你这里?”
纪泱南没回他,视线落在安年消失的地方。
小雀似乎只是睡着了,脸颊上伤痕刺眼,安年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小心地用指腹触摸他受伤的地方,不是很严重,但是破皮出了一点点血,小雀嘟哝了声然后翻过身去,安年这会儿没忍心叫醒他,倒是索菲亚走了进来,她的裙摆很湿了,还弄得脏兮兮,“年,你退烧药买到了吗?最好是给雀吃一颗,在外面那么久,今天好冷,我都快冻坏了。”
安年咬着唇,“没有,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索菲亚说:“是又涨价了?我就说那家伙会使坏,真是,干脆直接去拍卖了,这么喜欢钱。”
“不是。”安年说:“他那没有了,没关系,小雀目前没发烧,等他醒了我带他洗个热水澡。”
“那行,我先走了。”索菲亚也得回去换个衣服。
“好。”
地上有条沾了污泥的裤子,是小雀常穿的,此刻湿哒哒,看样子是在哪块水沟滚过,安年把它捡起来,冰凉刺骨的潮湿感像是要从他的皮肤钻到骨头里去,安年决定先把这条裤子洗掉。
大门没有被关实,留了一道缝,外面没开灯,本就窄小的地方被一道黑影罩住,安年才意识到纪泱南还没走。
他一直有在腺体上贴胶带的习惯,现在天冷他穿得也多,厚重的衣物裹住脖子,他的信息素应该是散不出去的,人对自己厌恶的东西应该很难忘记,他的信息素对Alpha来说应该也一样。
“先生,谢谢你送小雀回来。”安年把脏掉的裤子放进了洗漱间的盆里,冬天用冷水洗衣服不现实,他得去烧点热水。
纪泱南靠在他卧室外的方形桌边,大腿正好贴着桌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安年垂下眼睫,看到双黑色皮靴,裤子被他塞在靴子里,小腿很长,紧贴小腿的黑色大衣被透进来的风吹到左右摇摆。
“他跟人打架,打碎了我的车窗玻璃。”纪泱南说。
安年心一沉,蹙眉道:“怎么会?”
他大概知道纪泱南开的是什么车,他也知道不便宜,砸碎玻璃这种事从Alpha嘴里说出来,安年第一反应就是需要赔偿,可他现在没有多余的钱。
纪泱南纹丝不动,安年不太想跟他对视,但刻意回避又怕被纪泱南抓住把柄,他微微仰起头,Alpha头上的白发太过刺眼,让安年想到了寒冷冬天里被冰雪裹挟的松针。
“您需要赔偿的话,要多少?”安年克制着说。
“我没有说要赔偿。”
纪泱南从走进这套屋子后就环顾了个遍,非常小的面积,不论是隔出来的厨房还是窄小的洗漱间以及卧室,都是两个人居住都嫌拥挤的程度,可是被打扫得很干净,他闻不到任何关于Omega的气味,只有很淡很淡的饭菜味道,是之前隔壁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端过来的,就放在他身边的桌上,桌子也很小,上面却放了几本书还有笔,他没有去翻,但是这种痕迹让他想到了家里白榆住的阁楼,Omega也喜欢这样,把书本摞起来,笔就放在随手都能拿到的地方。
那一瞬间,纪泱南的心跳都是静止的,呼吸急促之下,浑身的血液开始快速流动,他手套还没摘,直接绕到后颈狠狠地摁了下毫无知觉的腺体,直到传来痛感他才松开。
安年并不想跟他这样共处一室,小雀被他送回来,也不清楚Alpha有没有问小雀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告诉自己没有必要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越过纪泱南去厨房烧水。
家里没有通水管,通水管需要另外的钱,所以冷水都是他从后面不远处的小溪里打回来的,专门装在索菲亚给他的木桶里,他弯着腰用水勺舀到锅里,背对着纪泱南说:“先生,如果小雀真的弄碎了您的玻璃,我会赔偿,你需要多少可以告诉我。”
纪泱南摘下手套,把它跟那只笔一起放在堆摞的书本旁。
Omega的背影即使穿着厚厚的衣物也仍旧清瘦,舀水的手碗白皙纤细,但他是用左手舀的,纪泱南盯着他蜷曲的手指,问:“你说你不认识我,你丈夫呢?”
安年动作没停,把水勺放进木桶,然后盖上锅盖,“去世了。”
“这么巧。”纪泱南的嗓音有种压抑般颤抖,但是不明显,起码安年听不出来,他听着Alpha说:“我妻子也去世了。”
他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可安年却心如刀割般痛得厉害,水勺的水像是血滴在他手背,灼烧着他。
妻子,是谁?
是白榆,还是昨天跟在纪泱南身边那个小孩的妈妈?
“抱歉。”安年说:“索菲亚跟我说过,说你来找你妻子,但你搞错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你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是不想记得我?”纪泱南分不清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Omega的身影在他眼里有点模糊,不论是说出口的话还是动作似乎都毫无破绽。
纪泱南叫他:“白榆。”
“我不叫这个名字。”安年在此刻转过身,瞳孔颜色清透又明亮,“孩子还在睡觉,一会儿要醒了,麻烦您先离开。”
“你丈夫怎么死的?”
Omega的表情有些茫然的难过,“前几年岛城打仗,参军后落下了后遗症。”
纪泱南坚持要知道死因:“怎么死的?”
“病死的。”
“孩子呢?你跟他生的?”
“是。”
纪泱南长腿一跨,直接站到安年面前,咄咄逼人道:“他几岁?”
安年仰着脸,看到了Alpha沉到发黑的双眸,“四岁。”
纪泱南肉眼可见地僵住了,好几秒后他很轻地歪着头,眼神迷茫,“是吗?他看上去不太像四岁的孩子。”
不知道他是说小雀哪里不像,安年在纪泱南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用指甲扣着掌心的软肉,说:“这里的小孩都是这样的。”
“四岁?”纪泱南根本不信,他甚至有些冲动,继续向安年靠近,在Omega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一手扣住他肩膀,一手去拉扯他脖子间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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