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也说,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的。
但小优一直哭,说了很多“老公我好冷”之类的软话,他就给小优把衣服穿上了。
“我不管你说怀孕是真的假的,”二少皱着眉,“现在开始这里只能有真话了。”
“还没有怀……对不起。”小优说,“老公,还要很多次才行,帮帮我……”
二少说:“知道了。”
他不是原谅,没有心软,只是衡量一番,决定继续持有这颗虚假的真心。一件赝品,不出售不鉴定,便可以在谎言之中偷偷保真。
第7章
老公终于回家了,太好了,小优不用一个人睡了,但也睡不着了,总有床事要忙。
二少还是高冷,不怎么跟小优说话,只在灌溉时用力。一开始还要分房睡,小优也不说别的,坐在他门口哭,哭到天亮,一哭二闹三上吊对二少总是有用。
儿子的功课有进步,小优去开家长会总算不用挨批评。文艺汇演他举着手机录了好久,把小辰扮演石头的戏份都拍到,发给二少,说看看儿子是不是可以走演艺圈这条道,二少说没可能。
小辰被塞进的是那种很贵的私立学校,一起来的家长也非富即贵,和小优聊天,多少知道他老公是谁。
家长:吴二少可真是把你们爷儿俩藏够好,这么多年没一点消息呀。
小优:是,我和孩子从小在大自然中长大。
家长: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啊,也一直没听说,办过婚礼吗?
面对八卦的同学家长,小优犹豫着,还是半真半假说了个多少年前的日子,也说办过婚礼了,请的人少,但布置很浪漫。
婚礼在森林里,舞台布置很像剧院,麻绳、破布、好多植物……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同学家长不以为假,感叹这么有意思,好可惜没能参加。
小优点头,说是很遗憾啦,我老公是先锋艺术家,可会布置了。
小辰跑过来,说:爸爸来了。
当着外人面二少也没有很给小优面子,戳他脑袋,说你懂什么先锋艺术家。
小辰说因为是我第一次文艺汇演,我也叫了爸爸来,爸爸说有工作晚一点来,我们来合影吧。
二少在外面给便宜儿子面子,好像是个好爸爸,搂着他们拍了照。
小优说:老公,我没说你坏话。
二少沉默了一会儿,骂他:装可怜,博同情。
小优这个冤枉,有口难言:他一直问,我才随便一说……
二少:是随便一说吗?还是故意的,每一处都记那么清楚,提前排练背过好几遍吧。
小优不讲话了。
那是很多年前二少画的婚礼方案,他自己一个一个介绍的装置艺术,手捧花是他的画折出来的纸玫瑰,他叫小优不准拋给任何人。
婚礼一个人能有几次,即使没发生,小优会记牢也是很正常的。
我也没很喜欢这个婚礼,小优嘟囔,当时没反驳你。
二少:呵,你陪我过家家呢,所以不喜欢也忍着。
小优说:也没很不喜欢……我就是觉得森林里虫子会很多吧。
因为小辰也在车上,他们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了。
晚上,等小辰睡了,小优去敲二少的书房门。他穿了一条白色的缎面吊带睡裙,滑溜溜的,感觉比睡裤凉快很多。
二少说他心机,他有一点生气了:这是你之前给我买的!
那为什么今晚要穿白,不是因为说到婚礼了?二少问。
是,但小优不承认。
他跪坐在书桌下逼仄的角落里,解二少裤子的拉链。
二少:现在这么主动卖烧。
小优:……你现在只在这个时候理我啊,要我怎么办?
睡裙脏了,他也哭够了,趴在二少肩上打瞌睡,眯了可能十几分钟,发现二少戴着耳机,在回办公消息。
小优说悄悄话:不给婚礼提意见是因为知道肯定办不了啊,所以顺你开心嘛,这也是事实,本来就没婚礼。
二少把耳机摘掉,瞪他:你怪我没给你婚礼吗?
小优其实也没觉得自己会有婚礼,就摇头,环着二少脖子讲些困极了的呆话。
我目光不够长远……他说。
二少问:怎么不长远?
小优:应该说我是大学生……
二少:大学生有个屁用。
小优:大学生可以跟艺术家结婚。
过了一会儿,二少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小优亲他:谢谢你,好心的艺术家。
说这句的时候其实清醒了,确实在耍心机,想要老公原谅他,爱他。
第8章
是小优先和二少打招呼的。
彼时吴砚柏被拉去一个游艇,游艇将持续一个月纸醉金迷荒淫无度的派对,而他来这里只为了逃离陆地。
小优长相不特别,不纯洁,不神圣,他只是有些远离了世俗的漂亮,像住在无人烟的森林荒野,未经人事。
自我介绍的时候,小优在他掌心写名字,说自己叫李存优。二少就觉得这个名字很配他,小优像一只剔透的玻璃罐,内里值得存放许多美好的梦想。
第一印象是第一印象,后来二少发现,小优呆是因为不读书,没被知识侵染过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也并非未经人事,二少愿意听,他就愿意讲,讲每一个经过的客人、自以为是谈的恋爱和无人无聊的童年。小优完全透明地展示所有,让二少在自己空白的身体上作画。
他看来很脆弱,但能承接一切升腾的毁坏欲,人会忍不住很坏地对待他,把他攥在手心捏紧,再看他自己缓缓展开恢复。
下船的时候,小优一直牵着他的手,问他:“你能不能带我走啊?”
二少问他:“为什么?”
小优愣了一下,小声说:“我以为你会呢。”他松开手,说,“不带也行。”
“你想我带你走。”
“嗯。”
“喜欢我?”
小优点头,又牵他的手:“喜欢,你不带我,我就和别人走了,我比别人喜欢你。”
让后来的吴砚柏回忆,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是谎话,透明的李存优明明看上去不会对他说谎。
他送李存优水晶,李存优特别喜欢,出去的时候丢了,他找了一晚上,还哭了。
二少说别找了,几千块而已,小优吓一跳,问他玻璃怎么会那么贵。
后来很久才知道,小优爱财,但分不清东西的价值,他只认大LOGO。这些愚蠢的瞬间,都让吴砚柏误以为对方爱他超过钱,其实没有。
即便如此,他与钱在天平上该是平衡的吧,可能要纠结很久,但最后该是选他吧。
小优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歪着脑袋说:“老公……这样弄,会有小宝宝。”
二少问他:“你真能怀?”
小优点头又摇头,不太确定:“或许,可能,大概?现在为止……没有过,应该不会吧,我随便说的。”
二少说:“别谈这个了,也太早了,有点吓人。”
他大学还没毕业呢,小优的年纪也非常小,甚至不到结婚年龄。
二少带小优回过一次家,结果小优愣是在院子里走丢了,找到的时候坐在树下掉眼泪。
他抱起来小优,小优跟受惊的猫似的,脸往他怀里埋,湿漉漉的。
“怎么了?”他问。
“……你家太大了,我害怕。”小优说,“走好久走不出去……吓死了,我以为你要杀了我。”
“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老公……”小优紧紧搂着他,“我想回去。”
小优爱财,可住不了太大的房子,只能住出租屋。
第9章
二少最近回家会频繁一点,因为小优总在撒娇。此人看起来呆呆傻傻,实则奸懒馋滑,且极善于操纵人心,一会儿离不开人,抓不住就会跑。
尽管二少有许多恨,但随着时间的延长都在渐渐减少。这很可怕,他不断提醒自己小优的狡诈,又不可避免的在一声声“老公”中迷失方向,确认近在咫尺的小幸福。